老人又开始咳嗽,咳得弯下了一直挺直的腰,数息之后,方才缓解些许,喃喃开口:“看来我没猜错。”
“猜对如何?猜错了又如何,自古成王败寇,待朕一统神州,重现赢之盛世,方能让这天下百姓真正安居,再不受兵祸之苦...”
圣上步步紧逼,伸出手挂着那串玉持的手来,眸中隐隐闪着红芒开口:“交给朕,先生也好,顾剑一、王恬也罢,便是张虎德、吴奋之流,朕都可既往不咎,任他们自去也,先生也能一享天伦之乐,岂不两全其美?”
老人站直了身子,面对天子之威,终是说出心中推测,让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天子赫然色变。
“圣上掌齐云十八年,暗中施展诡谋手段,想再挑起齐晋唐大战,将神州重陷战乱,不是想一统神州,还百姓万世太平...北晋、南唐境内,有什么是圣上要寻的...让老臣猜猜看,是否是一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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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老人口中“残卷”二字,圣上眸中红芒再现,映衬在九五明黄龙袍之上,一瞬间杀意之盛,笼罩方寸之地,百步之外的金甲齐云卫也被这股杀意所惊,纷纷望来。
许是察觉到目光所致,天子敛去心中杀意,将手腕玉持重捻掌中,恢复先前九五之姿,淡然开口:“你是如何得知那东西的?”
“圣上难不成忘了,当年云王于中州大破匈奴之时,是谁助云王连斩匈奴王座下大将的?”萧相苍老目光之中星光不黯,强忍胸中火灼,紧盯九五神情由狰狞杀意转回平静之色。
“朕早该想到。”圣上捻动玉持道。
君臣二人之间,犹如巨石坠入湖中激荡而起的层层涟漪,终归平静,恰也此时,佝偻老狗也终是携御医快步而来,不过尚未近前,就听得圣上之声已传来。
“朕观萧相的病,已入膏肓...忠齐传旨,撤去萧相府中医官...”
随即向着面前老人轻声开口:“北方之局已成,朕不再插手,他若能逃得走,朕便随他去了,若逃不走...至于先生,还是出宫养好了病,再入宫不迟。”
老人微微垂首,向着九五行礼道:“臣,谨遵圣上旨意,这便回府去...明日早朝,臣会上奏一本...”
“不必,今夜天寒,朕乏了,想要早早歇下...忠齐!”
圣上已然拂袖转身,声出时分,远处佝偻老狗已快步而来,躬身听闻圣上低言数语,至圣上兀自离去后,方回转身形,向着远处金甲卫士稍稍抬手,这群精锐齐云卫随即有序悄然退去。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此地已再无他人,唯有冰冷的城墙并天上依旧闪耀的星空陪伴着身形挺直的国士,凝立寒风之中。
佝偻老狗瞧见那孤独挺拔背影,回眸望向九五离去方向,不见圣上身影后,方轻踱几步,行至老人身侧:“萧相爷,让老奴送相爷出宫吧。”
老人目光灼灼,望向早已不可见的九五身影,随忠齐开口,缓缓转身,向宫外行去。
佝偻在前,苍老随后,两人一路上并未开口交谈,直抵宫门前时,老人忽地回转目光,首次打量起这位大宦官。
感受到这位天下无双的国士目光,忠齐的腰弯得更深,几已瞧不见他满是褶皱面庞,唯有轻且尖锐嗓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