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对他的坏处比好处多得多。”楼似玉看着他的举动,神色有点复杂,“小姑娘自己多保重,若有什么事,差人过来寻我便是。”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小麻烦五十两,大麻烦一百两起。”
坤仪觉得这掌柜的挺有意思,凡事明码实价,倒比攀关系来得干净脆生,她眼下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来往形式。
是以,离开的时候,坤仪将身上的一千多两银票都给她了。
楼似玉数着票子,笑得眉毛不见眼:“姑娘慢走,下回再来。”
外头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了,坤仪盯着垂下的车帘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足勇气坐进去。
聂衍端坐在主位上,一言未发。
坤仪僵硬着身子与他同乘了好一段路,确定他真的不会杀自己,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要的是族上污名洗净,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定然想灭了青雘封口,但眼下,楼似玉、秦有鲛、龙鱼君……这么多人都知道了此事,楼似玉又能上达天听,他放弃要她的性命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先前他那眼神给她留的阴影还在,坤仪并不敢再与他亲近,两人之间留了一大块空座出来,他手搭着膝盖,她手贴着车壁。
“就如往常一样过日子便是。”临近宫门,聂衍突然开了口。
不知为何,一听他说话,坤仪有些鼻酸,她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将眼泪捏回去,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如往常一样,怎么如往常一样呢,她已经没法毫无芥蒂地扑进他怀里了,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杀掉的容器,往日的恩爱,到底是她的一厢情愿。
聂衍余光瞥见她有些伤心的眼神,眉尖微皱,眼里掠过一丝嘲讽。
她有什么好难过的,被她威胁的是他,被她玩弄的也是他,眼下要退步的还是她,凡人做到这个份上,当去给自己写一面夸赞大旗,顺着风扬出去三里地。
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聂衍进了宫。
秦有鲛收拾残局的时候还有些恼,坤仪行事不与他商议,万一出什么意外,这天下都得毁她身上,就算不出意外,也白让这么多人为她伤心难过。
但那两人一起回来面圣的时候,他倒是愣住了。
聂衍的神态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只跟帝王行礼:“殿下走失是微臣的过错,回府定当好生赔罪。”
盛庆帝有些惊慌地看向秦有鲛。
秦有鲛倒是稳得住些,眉头却也没松开:“伯爷言重。”
“近来京中多有妖祸,秦国师看起来不能掌好上清司。”站直身子,聂衍看向他,“术业有专攻,上清司还是交由在下全权负责更为妥当。”
“上清司里的道人少了很多。”秦有鲛也不恼,十分平和地道,“再肩负巡逻各处宫门之责,人手上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如此,东西两方的宫门便交还禁军,上清司也该广纳新的道人,开班授课。”
“甚好。”秦有鲛点头。
两人几句话之间就商定好了未来几个月盛京的平稳局面。
盛庆帝先是怔愣,而后倒是笑了:“伯爷一心为我大宋,真是栋梁之才。坤仪,你与伯爷可要好生过日子,莫要再任性了。”
坤仪点头,忍不住又看了聂衍一眼。
他居然真的愿意各退一步,原本都强势到了那个地步,再进一步直接扶持一个傀儡登基,于他是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