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外面冷,小陈,赶紧屋里坐,”妈妈热情地招呼陈瑶进屋。
陈瑶忙搀扶着妈妈的胳膊:“别客气,婶子,您先进屋!”
“你是客人,怎么(这么)远来的,得你先进。”妈妈又和陈瑶客气。
陈瑶挽着妈妈的胳膊,让妈妈和爸爸先进屋,边说:“您是长辈,哪有小辈先进屋的道理,您先进屋!”
看来陈瑶对北方的一些礼节和细节还是很注意的。
北方人在一些待人接物的礼节上都很讲究,很注意细节,老幼长尊都很分明,而在南方,则随便多了,是不讲究这些东西的。
一进屋,寒气一下子被驱赶地干干净净,烧煤的取暖炉炉火正旺,堂屋里热气腾腾,暖意融融。
所谓堂屋就是正对门的房间,正屋,主要用来当做客厅和餐厅的功能。堂屋里摆放着沙发、电视嘻去年刚换的彩电,31英寸的嘻和吃饭用的桌子——八仙桌嘻四个角的高脚桌嘻,正面墙上正中间挂着一副新买的年画,两边则挂着家里的相框,几十年来家里人的相片都在里面,基本都是黑白的,也有几张张伟的彩照。
沙发后面的东墙上,贴着一排奖状,这都是张伟从小学到高中得过的所有荣誉和奖励,基本都是“三好学生”和“运动会第一名”的奖状。这些奖状以前贴在老屋的墙上,家里盖新屋后,妈妈又小心翼翼地转移到这里。这些奖状记载了张伟从童年到少年到青年的成长经历,也是爸妈经常向亲戚朋友炫耀自豪的资本。农村没有幼儿园,张伟没上过,否则“好孩子”奖状一定也会贴在这面墙上。
进屋后,老妈招呼张伟:“宝宝,你招呼下小陈,我和你爸去锅屋弄菜。”
陈瑶忙说:“婶子,我和你一起忙乎吧。”
妈妈连连摆手,拉拉爸爸:“不用,菜都已经备好了,就是下锅的空,一会就好,你们先歇歇,喝点水。”
说完,爸爸妈妈去了锅屋忙乎去了。
张伟看看屋子里面,老爸老妈把家里打扫地干干净净,窗净几明,虽然没有豪华的摆设,但都很整洁条理。看看门窗上,对联和门吊子嘻北方农村过年挂在门横梁上的一种剪纸嘻都已经贴好。
张伟对家里收拾地很满意,到了杯水给陈瑶:“陈瑶,坐下,喝杯俺家的热水。”
陈瑶没有坐,站在房间里脱掉外套:“哎呀——宝宝,这屋子里真暖和啊!嘻嘻……”
张伟急忙瞪眼:“笃!胆大包天,天大包胆!你竟然敢叫我小名。”
“哈哈……”陈瑶掩嘴快活地笑起来:“宝宝!多好听的名字啊,和咱温总理重名,偶稀饭!哈……”
张伟嗔怒地看着陈瑶:“这小名可不许乱叫啊,要是我爸妈知道你叫我小名,会不高兴的。因为只有长辈才可以叫小名的,明白不?”
陈瑶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宝宝!啊哈……你放心,我保证不在你爸妈面前叫!”
张伟无可奈何地:“好吧,我知道你意思了,要是我爸妈不在面前,你就要叫,是不是?”
陈瑶笑嘻嘻地:“那要看我高兴不高兴!”
张伟笑呵呵地:“呵呵……好吧,那随你了,你先坐下喝水,看会电视,我去锅屋看看,你是客人,不用去干活。”
说完,张伟打开电视机,回身去了锅屋。
爸妈正在锅屋里忙乎着炒菜,旁边还放着包好的水饺,整整齐齐排列在盖顶子(一种用高粱杆做成的圆形平面物,可用来当锅盖或者缸盖,也可以用来放包好的水饺和馒头)上。
张伟又悄声叮嘱爸妈:“可别忘记了我来之前给你们说过的话,我和她刚开始谈朋友,处对象,关系还不明朗,刚熟悉,人家这次来一是认认门,二是要体验农村生活的,说话办事可别弄过了火啊,注意分寸。”
张伟这话本身就说得不明不白,什么叫过火,什么叫分寸,老爸老妈又怎么理解透彻,又怎能把握得当。不过宝贝儿子既然已经嘱咐了,自然当唯唯称是,连连点头:“宝宝,你放心,爸爸妈妈心中有数,一定听你的。”
儿子一回家,老爸老妈已经够乐的了,又见儿子带回一天仙女,老两口直接就乐扑哧了,反正不管儿子说什么,都点头答应。
老妈连忙又张伟说:“你赶紧回堂屋陪人家小陈说说话,锅屋里有我和你爸,你们就等着吃就行,什么也不用帮忙。”
张伟放心地回到堂屋。
陈瑶正站在东面墙上看张伟的奖状,见张伟进来:“老大,你的成长历程很光辉啊,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三好学生,不简单,而且,还经常是运动会田径冠军啊,文武双全,厉害!”
张伟哈哈一笑:“这都是老黄历了,我爸我妈没事向人家夸耀自豪的资本,俱往矣,数风流张伟,还看今日……”
陈瑶看着张伟:“哎哟!这少年意气风发啊,新人新年新气象哦……”
张伟嘿嘿一笑,挠挠头皮。
陈瑶又转向正面墙上挂的相框,仰起头看里面的照片。
张伟在旁边弄了一个木凳:“别把脖子看酸了,相框挂的太高,看不清,踩这个,上!”
陈瑶笑嘻嘻地上了木凳,专心看起照片:“哇!宝宝百日照,这是你100天的时候的照片啊,哈啊哈……你小时候这么胖啊,胖墩,哎哟!怎么小鸡鸡露出来了啊!”
张伟一般正经:“我也不愿意露啊,当时我强烈抗议,可是,周围那么多人,没有人理我。”
陈瑶站得高,随手照张伟脑壳弹了一下:“别找这么多理由,关键还是你自觉性不高,老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干嘛不从自身主观找原因?抽空你到我家的时候看看我的百日照,看咱照得多好,咱就没有。”
“废话了你,你当然照地好了,你有没有小鸡鸡。”张伟不服气地嘟哝道。
“啊哈!”陈瑶在张伟脑袋上又来了一下,居高临下,弹脑壳正好合适,笑得浑身颤抖:“宝宝,你欺负我,我找你妈告状!”
张伟哈哈笑起来:“站好,别掉下来。”
陈瑶继续看那些发黄的老照片:“这是你刚上学的时候的照片吧,小豁牙,笑得上下都漏风……这个是你小学毕业照,这个是初中的,这个是高中的,哎——小伙子越长越帅气……这个是你爸爸妈妈还有你的全家福,咦?这个小女孩是谁啊?这么漂亮。”
张伟笑嘻嘻地:“这是我妹妹。”
“你妹妹?你还有个妹妹?”陈瑶高兴地说道:“在哪儿呢?怎么没看到?”
张伟架着陈瑶的手从木凳上下来,边用抹布擦拭木凳边说:“我妈是老大,我二姨结婚后一直不能生育,我妹妹过继给我二姨当闺女去了,嘻嘻……她可是幸福,有两个爸爸妈妈,两边住,两边跑,过年,她得和我二姨一起过,过完年就到这个爸爸妈妈这边来住几天。”
张伟的妹妹叫张佩佩,小名叫丫丫,5岁的时候就过继给二姨家了,到二姨家改名叫佩佩,因为二姨夫姓刘。二姨一家在省城工作,妹妹过继给二姨家,倍受疼爱,宠若明珠,也算是进了福窝。
省城济南离张伟家300多公里,张伟平时和妹妹也很少见面,一般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见。
陈瑶一听很高兴:“你妹妹今年多大了?在干吗?”
“33岁了,在我们本省的山东大学上学,国际贸易专业,今年就要毕业了,我也好久没见她了,春节后她应该会和二姨一起回来看看,这丫丫,想死哥哥了!”张伟喜滋滋地说。
陈瑶开心地看着张伟:“我竟然还一直不知道你有个妹妹,看到你疼王炎,王炎纠缠你那劲儿,还一直心里在想,你要是真有个妹妹多好,呵呵……原来你真有一个妹妹,掩护工作做的不错啊。”
张伟:“丫丫比我小5岁,小时候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玩,甩都甩不掉,后来去我二姨家的时候,我还伤心地哭了好几天,和我妈大闹一场,非要我爸去把我妹妹要回来,后来,丫丫逢年过节都回来和我玩,加上又是在我二姨家,而且在那里生活条件又好,环境又好,我也就慢慢适应了。
“最近3年,丫丫上大学,我工作又忙,联系得少一点。在外面,很多人都以为我是独子,我也一直这样对他们说,主要是不想多费口舌和他们解释。我这个妹妹啊,聪明又伶俐,学习比我强多了,又乖巧听话,我二姨当做掌上明珠,疼得比我妈还厉害,就是社会经验还欠缺点,以后有时间还得多多调教她。”
陈瑶出神地听着,微笑着看张伟的眼睛:“原来你还是一个好哥哥!你妹妹有没有打算毕业后去干什么呢?”
“不知道,丫丫回来后问问她,她现在应该是已经开始实习了,再有半年就毕业,工作应该是开始联系了,听听她的想法吧。”
“嗯,”陈瑶舒服地坐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宝宝,你家里可真暖和啊,太舒服了,比南方的冬天暖和多了。”
张伟皱皱眉头:“宝宝这个名字不要随便叫,好吗,同志!叫我张伟。”
“我喜欢,你能怎么着?宝宝、宝宝……”陈瑶脑袋一歪,含笑着对张伟说。
张伟看着陈瑶开心的笑脸,在房间里一暖和,白里透红,分外娇美,还时不时流露出孩子般的淘气和稚气,分外可爱。
“好吧,随你,但是,我再一次警告你,别让我爸妈听见。”张伟郑重地说。
“一定,老大!”陈瑶终于胜利了,高兴起来,环顾着温暖而明亮的堂屋:“又亮堂,又暖和,真好啊,外面这么大的风雪,山里的风不停地怪叫,我们却在这里舒舒服服地聊天、喝茶,这人啊,真伟大,能在冷酷的自然界里找到自己的安全岛。”
“所以说,北方的冬天其实比南方好过,舒服,南方是湿冷,北方是干冷,南方室内没有暖气,空调的效果怎么也比不上暖气,北方除了暖气就是取暖炉,这取暖炉比暖气还要厉害,而且,晚上睡觉,北方都是睡炕,火炕,躺在上面,那个舒服啊,别提了,太舒服了,呵呵……
“特别是你躺在温暖的炕上,听着外面的北风呼啸,寒风凛冽,你就会在强烈的反差中更加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窝是多么幸福!”张伟也脱下了外套,把陈瑶的一起拿起来,放到堂屋西侧房间的炕上。
陈瑶跟进来:“哇!这炕好大啊,哈哈……”
张伟看着炕上收拾地整整齐齐的崭新被褥,还有专门安置的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台灯都安好了:“这就是你的卧室,这就是你的炕,这就是你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