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扯出来江孙氏?是了,孙娴状告涂曲氏,江孙氏来干嘛?“这到底怎么回事?孙娴姑娘,你说清楚。”
孙娴不疾不徐的开口,“回大人的话,民女的堂妹妹与涂氏灯笼铺有生意往来,这次的货物出了些事,责任全由民女的堂妹夫担了,堂姐姐一气不愤这才到涂氏灯笼铺去理论。民女恰巧路过,如您所见,堂妹妹身怀六甲,民女担忧她出事,便劝她不要再与涂曲氏争执,本来已经将妹妹劝住准备离开,没想到这涂曲氏一句话不仅将孙家满门骂了,还污蔑民女当初与晋王府长史王毕甫在大婚当日退婚之事,乃是民女与家中父兄一起策划的阴谋,从而败坏民女的闺誉。大人明鉴,当初民女退婚闹得人尽皆知,原由如何,料想现在不少人仍记忆犹新,王毕甫私德败坏,隐瞒与青楼女伎私相授受之举,那青楼女伎明目张胆跑到民女面前来求活路,这才将此事暴光出来。民女只是一普通女子,想嫁个好丈夫,一起相伴到老,碰到王毕甫这样的人品,民女知道真相后,就算不顾一切也是不愿再嫁的。偏偏一桩民女没有错的事情,落在涂曲氏嘴里,就变成了民女见识了京城繁华,看不上了晋王府长史的身份,还将王毕甫的死冤枉在民女头上,民女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冤枉,这才来求府尹大人做主,还民女一个公道,否则让人一传十,十传百,民女就算是死,身上的脏水恐怕也洗不干净了。至于民女的这个堂妹妹,她是民女请来的证人,能证明民女所言非假,绝对没有冤枉涂曲氏。”
孙娴这一番话说得很有技巧,曲恒抛出的问题她接了招,然后几句话带过顺理成章往下引出下情,再加上她说得声泪俱下,委屈至极,成功的将崔大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曲恒污蔑她这件事上。只是崔大人还是在心里道了一句孙娴不懂律法,亲人之间是不能相互作证的。
苏瑜当然是知道这个情节的,她让孙妨跟来的原因,是万一崔大人没被孙娴的一番说词说服,非得逼问些前情细节,要是孙妨回了江家,衙役就得去江家带人,江寅受了板子,见着衙役肯定会认为孙妨闯了祸,要是一着急,后果可大可小。至于那个回去看情况的江芯,临行前,也都仔细嘱咐了,不要跟江寅说孙妨到衙门里去的事。
“涂曲氏,孙娴说的可都是真的?”
崔大人边说边注意曲恒的情绪。
曲恒的情绪并未有她想象中那么镇静,从前不论她怎么羞辱别人或者闯了什么祸,从来都没有与人对簿公堂的情况。今日被孙娴告到京兆衙门,说明这件事真的闹大了。
怎么办?府尹大人派人查证不过是须臾的功夫就能弄清事情真相,她再在此地坚持有何意义?曲恒心中乱作一团,她揪着袖子哑口无言。头一回,她怕了,身体止不住的涩涩发抖,涂家已经指望不上了,万一公公再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只怕这衙门今日她便出不去了。
阿娘怎么还不来,阿娘怎么还不来?
“涂曲氏,本官在问你话呢,快答上来。”崔大人提了提声。
曲恒依旧没有反应。
“啪……。”
崔大人一拍惊堂木,吓得曲恒后脊梁上寒风阵阵,瞬间瘫坐在公堂上。
“大人,大人,冤枉啊……。”
公堂外忽然响起的惊呼声,喜得曲恒落下泪来。
阿娘来了,终于来了。
“谁在堂前喧哗。”崔大人一声喊,郭夫人扒拉开人群站进了公堂里。
郭夫人有诰命在身,见官可予不跪,只朝崔大人略微弯了弯腰,便摆起了官亲诰命的架式,“大人,我女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哪里受得住这公堂上的威风?她可不像某些从小地方来的小门小户,见惯了大世面。”
说完这番讽刺意味极浓的话,郭夫人蹲下身将曲恒护在了怀里。
曲恒七上八下的心,随着阿娘郭夫人的到来,终于稳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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