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思索他越是着急,因为他似乎清楚自己应该知道这个人,不,是肯定知道,但就是对不上号。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紧张,越是强迫自己继续思考和回忆。
雅间内,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刘徽身上。
刘徽双手,攥紧,再松开,再攥紧,再松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他想不到,是真想不到。
不过,他很快就换了方法,他开始套……
因为整个诸夏,就算楚国败了,但楚国还在,且谢家依旧还是楚南的巨无霸,能够让谢家少主当侍从的,全天下,还真不多……
换了这个法子后,
刹那间,
刘徽愣住了,他套中了!
郑凡……大燕摄政王!
“噗通!”
刘徽跪了下来,身子开始颤栗。
他进士及第,他饱读圣贤书,他响应先帝号召,从文职转武职,他曾很多次上书陈述北方糜烂局势,更是曾在奏折里,批判过大燕的平西侯、平西王、摄政王不知多少次;
但这一切切,
都不妨碍在冷不丁地看见摄政王本人后,
他干干脆脆地跪下。
谢渚阳在这里,谢玉安在这里,那个……怕真就是大楚造剑师了,所以眼前这个人……
事实上,根本就不用推演和盘算分析了,
当眼前这个人直接喊出自己名字时,
刘徽就几乎笃定,
这是真的!
边上,还端着茶壶的郑霖看到这一幕,眨了眨眼。
旁边轮椅上的谢渚阳,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是的,最怕燕人的,一直不是楚人,而是乾人。
且乾人最怕的,早就不是什么当年传说中的镇北侯率军南下,也不是什么靖南王挥师南进;
而是这位一次次率军真的打过来,
还一举捣破上京城的大燕当代军神!
“刘徽啊……”
听到喊自己,刘徽一个哆嗦,下意识地道:
“臣……在。”
“孤在城外,有二十万大燕铁骑等着,你去帮孤,把城门开开。”
“臣……臣……臣……”
“开了城门,孤就不屠城了;
你刘徽,你刘家,孤保你这一脉富贵荣华。”
王爷喝了口水,
道:
“好么?”
“臣……臣遵旨。”
“乖,去吧。”
刘徽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谢渚阳使了个眼色,影子搀扶着刘徽出去了。
郑凡将茶杯,递给自己儿子;
转过身,
道:
“来,咱们继续赏歌舞。”
……
赏花楼,越是到晚上就越是热闹。
郑凡还等到了花魁的亲自表演,唱的,居然是“人有悲欢离合……”。
谢玉安马上接话道:“王爷,唱的是您的词。”
王爷笑了一声,天知道瞎子背着自己朝那姬老六抖落了多少“郑郎词”。
四娘则笑得花枝招展,调侃道:“主上,那花魁妹妹身上可是带点婴儿肥哦。”
这个年代对美女的审美,本就不是走的骨感路线。
而四娘,深知主上一直中意的是哪一款。
继而又伸手轻轻摸着王爷的胡须,
吹气道:
“主上,是否后悔了呢,悔没生于乾国?
到时候,整个江南的花魁,都得以为您自荐枕席为荣。”
这时,
屋顶上的薛三倒挂到窗户边,
禀报道:
“主上,哨箭升了。”
郑凡则伸手,
攥着四娘的手,
道:
“儿子在这儿呢,你瞎说什么。”
郑凡这句“儿子”,
让雅间内谢渚阳、谢玉安以及造剑师,都在刹那间为之一滞。
世子,
在这里?
眼下,
既然已经成功开了头,就不怕他楚人会再反水了,所以,也不用担心楚人知道王府世子,其实和王爷在一起。
郑凡伸手,搂住儿子肩膀;
儿子本能想反抗,亲娘目光微凝;
儿子放弃反抗,被父爱包裹。
“烟。”
郑霖从袖口里,取出天天哥传承给他的大铁盒,打开。
同一时刻,
一同打开的,还有静海城的城门,万千铁骑,正鱼贯而入!
郑霖取出一根烟,送到郑凡嘴边,郑凡咬住。
郑霖取出火折子,
东城门处,入城的燕军骑士打起火把,开始砍杀得知情况不对敢来阻拦的乾人士卒。
喊杀声,
惨叫声,
隐约间已经从城东逐渐传来。
郑霖刚准备把火折子递送上去帮自己亲爹点烟,
却见自家亲爹伸手将烟又取下,夹在手中;
王爷另一只手,
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问道:
“儿子,知道什么火,点烟最合适么?”
这时,
由天天率领的先锋军骑士已经率先冲杀到了这里,他们将要在入城后第一时间,赶赴王爷所在位置,先将自家王爷保护起来。
整个赏花楼,彻底陷入了慌乱。
灯烛彩灯,掀翻一片,火苗配合着尖叫声,四起。
王爷嘴角露出笑意,
伸手,
拽来身前栏杆下挂着的一个彩灯,
用里头燃着的火烛,点了烟;
再将手头的彩灯很是随意地丢了下去,
道:
“烽火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