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姓覃的辅兵,刚刚又发现了两座藏匿处,里头竟然有不少军械。
三索郡毗邻上谷郡,算是兵荒马乱的边缘,这里的百姓日子其实很一般,否则前些年也不会被屈培骆靠着楚字营吸纳了这么多流民;
但和尚道士日子过得很滋润,且还懂得自保的重要性。
只不过,当真正的燕军开赴过来时,出家之人并未拿起兵器抵挡“贼寇”,而是很果断地选择不抵抗“出家”而逃。
这些兵器甲胄,其实燕军并不怎么看得上,晋东军的军械,毫不夸张地说,是整个诸夏的第一。
但箭矢这类的玩意儿,仍是多多益善的,在防御时,箭矢的作用很大,消耗也很快。
“传令下去,将军械分发给民夫营,然后,这俩姓覃的辅兵,记功一等。”
“喏!”
“等一下,覃,怎么有点耳熟?”
“殿下您忘记了么,当初在镇南关时您按照军律惩戒了海兰部的一个少主,起因就是那位不知好歹的少主欺负人。”
“哦?就是他们俩?”
天天在事后曾写过自辩折子给自己的父亲,用过他们俩的姓。
“可不是么,这俩兄弟一直在军营里说当年殿下您的武勇和刚正不阿呢?”
“呵呵。”
天天笑了笑,摆摆手,道:“行了,把命令传达下去,然后,再把那些位请到这儿来吧,他们不是吵着要见都统么。”
“喏!”
天天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在他背后,是一尊佛像。
坐在椅子上的天天,一开始有些严肃,随即,又有些无所适从。
为何陈仙霸会喜欢和他讨论:看看我这个样子像不像王爷?
本质是因为……哥俩其实有着一样的兴趣爱好,有共同语言。
天天其实比陈仙霸,更崇拜自己的父亲,作为儿子,模仿自己的父亲,本就是一种本能。
只是,
天天一直在尝试,却一直模仿不起来;
就像是之前登岸之后,他想学自己的父亲阵前喊话却只能默默地吃沙琪玛一样。
天天不想认为,
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模仿不起来;
毕竟,有时候他也觉得陈仙霸一些地方模仿得很不错,很像啊。
没道理自己不能模仿起来!
天天将自己的护心镜打开,将魔丸取出。
“姐姐,你说,如果是父亲在这里的话,父亲会怎么做?”
魔丸自石头里飘出,“看”着天天。
“姐姐,你来教我做,如果是父亲的话,现在应该怎么做。”
天天又求了第二遍。
飘浮在那里的魔丸很不理解……
为什么你要模仿他?
他,有什么好模仿的?
最重要的是,
魔丸一直记得当年玉盘城下,郑凡下令杀俘后一个人沿着浮尸一片的江边行走进行心变,而靖南王跟随在郑凡身后护法的情形……
那一次,魔丸也显身看护了,也是他第一次完全呈现在田无镜的面前,直面来自田无镜的目光,那一次,给魔丸的印象极为深刻。
所以,
在魔丸看来,
你好好地坐在那里,学你亲生父亲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学那个事儿逼?
不过,魔丸到底心软,至少在面对自己照顾长大的孩子时,它很难去拒绝。
天天坐在那里,
石头飘浮过来,帮其改正坐姿,进行细节调整。
不一会儿,
天天翘着腿,
左手撑着下巴,整个人斜靠在椅子上;
天天还根据自己的记忆,调整了一下表情,尽量带上一种自己父亲喜欢的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谢谢姐姐。”
魔丸飞马不停蹄地飞回护心镜,溜了溜了……
十八个陈仙霸的“楚人兄弟”,此时走入了大雄宝殿。
他们原本以为会看见陈仙霸,没想到,坐在里头的,只有世子殿下。
世子很是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其形象,和身后的那尊佛像形成了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主要是对于这些地方豪强子弟而言,无论是靖南王世子的身份还是摄政王长子的身份,都是他们这些草头蛇所需要绝对仰望的存在。
“拜见世子殿下!”
“拜见世子殿下!”
十八个人一起跪伏下来。
天天没出声。
十八个人中有几个下意识地想站起身,一般在军中,拜见也就意思一下,但起了一半后,却发现椅子上的那位并未喊“起身”,甚至还把眼睛闭了上去。
“这……”
刚起到一半的那几个,只能再度跪了回去。
良久,
天天还是闭着眼,
只有其手指,还在不停敲击着扶手。
“哆……”
“哆……”
“哆……”
很多时候,一些事儿就像是织毛衣,难在开头,头开好了,下面,也就能顺势织下去了。
天天睁开了眼。
这跪着的十八个人,他只记得一个,姓周,叫周丰。
因为他嘴角有一颗大痣,更因为他曾对陈仙霸提议过自己的妻子活儿很好,想和陈仙霸分享。
陈仙霸一次曾当笑话说给过天天听,所以,天天对他印象最深。
其他人,他连名字都喊不起来。
不过无所谓了,记得一个就已经足够。
“我们将要被包围了。”天天开口道,“三索郡的郡兵,最迟今晚,会将我们脚下所在的这座无峰山,给包住。”
这话一出,地上跪伏着的这群人纷纷面露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