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国主已经平息了叛乱,他也能顺势率军进入这梁国国都,仿那平西王爷之旧事,将燕人的黑龙旗,就插进梁国的腹心。
若是国主还在和叛军僵持着,他大可扮演那神兵天降,一举定下这梁国乾坤,大功一件。
若是国主刚输,叛逆刚上台,下面,人心不稳时,他冉岷来了,借着燕国的虎皮,也能将这翻过来的梁国的天,再给翻回去,这是真正的再造乾坤呐。
所以,他真不算是‘轻敌冒进’,而是在他那个位置的,最好选择。”
“但还是被你给猜中了?”谢渚阳看着儿子说道。
因为,在冉岷收到求救文书时,针对梁国国主的政变,还没发生,自己这儿子,可以说是谋定而后动,安逸得很。
“我他娘的也就只敢猜他,若对面是燕国的平西王,我是不敢猜的,因为猜了没用。”
“啪!”
谢渚阳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脑上。
“你娘不行,姨娘行。”
谢渚阳深吸一口气,道:“爹,咱能别这样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谢渚阳目光环视四周,所有亲卫都低下了头。
“来,接着说,如果是那位平西王,他会如何?”谢渚阳催促道。
“平西王是不急的,他会调动几路兵马,先锋开路,号召其余诸国协同,再行自己的王驾,缓缓地一步一步压迫过来。
都不用打仗,梁国这里马上就会自己臣服,同时,还能向魏、赵、齐宣布谁才是真正的宗主国。
区别在于,
名号不一样,威名不同,另一个则是,在冉岷看来,值得不惜一切去抢下的功勋,在那位平西王爷看来,压根不值一提。
钓鱼,得用鱼饵,我给冉岷准备好了鱼饵,却没办法准备出能够让那位平西王爷上钩的鱼饵啊。”
“唉。”谢渚阳也叹了口气,道,“去了渭河那边才发现,已经有不少我楚地百姓开始偷偷地向晋地逃离了。”
“得赢呐,得把这水搅浑,按部就班下去,乾楚,都没希望。”
“报!!!燕军已过永安堡!”
“差不离了,爹,可以关门了。”
“爹晓得,你就在这儿坐镇着?”
“是啊,我还得协同乾国的兵马呢,冉岷上钩了,我还得拿他,当诱饵,呵呵。”
……
冉岷率军长途奔袭,一路没受到任何阻拦,连梁国都城以北最后一道屏障——狮头关,其守将在看见打着黑龙旗帜的燕军到来时,也主动开了关门,放燕军通过。
过了狮头关,继续向南,就是梁国都城,向东,则是温明山,向西,则是梁国境内最大的一座湖泊——问心湖。
湖面很宽阔,这也意味着芦苇荡和湿地,也是极为的辽阔。
温明山和问心湖,是梁国境内最有名的一山一水,但此时冉岷心里,根本就没心思去欣赏入夏后的美景。
他想尽快到达梁国都城,将那里的乱子平定,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像平西王爷当年那般入晋国皇宫入颖都那般,将自己和大燕的威望,给宣扬到极致!
然而,就在梁国国都已经可以近乎眺望的时候,天边,却出现了一片红色的霞云。
楚人的浪漫在他们军队的甲胄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而燕人在这方面,确实古板得多。
谢家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前进,盾牌兵、枪兵、弓弩手、刀斧手,乃至于两侧数目加起来也就千骑的骑兵,形成了一种极为整肃严谨的秩序感。
楚人最憋屈的或许就是,这些年和燕人交战以来,自家真正的精锐步兵方阵,其实并未怎么和燕人正儿八经地交过手。
当然,这主要是燕人并不会给这个机会。
但眼下,
去往梁国国都唯一的路,被堵住了。
冉岷张了张嘴,散出去的骑兵不停地开始向他这个主将汇报着前方军情的脉络;
这是一支楚军,因为对方已经打出了旗号。
楚军,出现在了梁国,这是一则重大的消息。
冉岷的脑子,开始迅速地冷静下来;
他没有下令直接去冲阵,面对那种近乎一丝不苟的阵形,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敌军将领都不会想要以最原始的方式去拼一拼到底谁的头更铁。
他命自己的副将,领一路人马返回,自己则率麾下兵马,开始做出即将冲阵的准备。
谢渚阳则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命令谢家军开始稳步上前施压。
大燕的黑龙旗所带来的压力,确实是难以想象,但私兵的优势就在于,当他们的家主就在他们身边时,他们可以抵挡绝大部分的恐惧。
这种相对静止的对峙,持续了很长时间。
一直到,
冉岷等回了自己的副将,
先前放自己进来的狮头关,在再度面对燕人的叫门时,选择了封闭,同时,还射杀了数名燕军骑士。
身处瓮中的感觉,一下子袭来。
随即,
冉岷下令,麾下兵马开始冲阵。
双方的接触,呈现出的是极为经典的骑兵与步兵方阵的交锋。
燕军试图用不断施加压迫的方式去挤压楚军的军阵,而楚军,则向燕人骑士展现着他们自己獠牙,且开始进一步地主动压缩空间,希望黏住燕人的骑兵。
双方的士卒,都很紧张,毕竟他们是身处第一线的厮杀者,但双方的将领,反而格外的平静。
冉岷瞧出来了,楚军只为了驱逐阻挡自己的脚步;
谢渚阳则看出来了,燕军并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