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跪伏下来,
道:
“父亲安好。”
这时,
李梁亭的目光落在了李飞身侧的伊古娜身上。
镇北王的气场,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伊古娜的目光缓缓聚焦,有些茫然且无措地看着镇北王。
“呵呵。”
李梁亭笑了笑,
伸手指了指躺在那里还昏迷着的伊古邪,
道:
“来人,宰了这小崽子!”
“喏!”
“不,不,王爷,不,求求您饶了我弟弟,饶了我弟弟。”
伊古娜终于清醒过来,开始给李梁亭磕头。
“你叫我什么?”
“王……王爷………”
“杀了那小崽子!”
“王……”
李飞在旁边提醒道,“叫爹。”
“爹,爹,求求你饶了我弟弟,饶了我弟弟。”
“住手。”
李梁亭点点头,
看向儿子,
道:
“睡过了么?”
李飞答道:“睡了。”
“成,那就是我李家的人了,儿子啊,别学你爹,这辈子就你娘一个,男人嘛,这辈子,就得潇洒一点,是不?”
“儿子谨遵爹的教诲。”
李梁亭又看向了伊古娜,
道:
“本王懂你们蛮族的习俗,其实,和我大燕的习俗也差不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你那姑姑,大皇子妃,你去问问她,她现在到底是谁的人,她的儿子,又到底是哪家的人。
新媳妇进门,本王也没什么礼备着,反正家里俩女人在,你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自家媳妇儿多厉害,
自家闺女多厉害,
别人不清楚,
李梁亭这个当丈夫又当爹的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是不担心这个蛮族女子进了李家后会折腾出什么乱子的,她,也得有那份能耐不是?
“早点给我生个孙子,也好巩固点你的位置。”
这时,
自另一边,
一个人同样骑着貔貅缓缓而来。
那个人身上的甲胄,破损多处,原本一头的白发,此时是看不见丝毫白点,眼眶位置,还有残留的血痕。
身上的伤势,必不可能轻了去。
但即使如此,当他过来时,四周的士卒们,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昨夜,
南王如同魔神一般。
什么叫江湖第一,什么叫世间无敌,大家伙,可都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
“伤势如何了?”
李梁亭看向田无镜问道。
田无镜的左眼还无法睁开,右眼扫了一下李梁亭,道;
“死不了。”
李梁亭点点头,道:
“这才像话,要死,总不可能死在我前头。”
李梁亭现在气血旺盛,但实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待得这一股子虚火下去,日子,就不剩几天了。
这也是得亏了昨晚他没怎么受伤导致,要是再受点儿伤,估摸着现在就已经在弥留了。
“你得撑着这口气。”田无镜说道。
“是,我知道,这是一场大捷,马踏王庭可比马踏门阀得劲得多得多,哈哈哈,我现在得撑着,就是要死,也得等到班师回去后,上了奏折,上了请功书,再摆个宴,然后,再死。
至少,不能让世人觉得,我大燕为了踏平一个蛮族王庭,竟然还折了一位王爷,史书上,也会觉得这般不是太美丽的。”
一场大捷,要做到最大的极致。
不仅仅是杀戮,不仅仅是战功,还得让它,足够辉煌。
燕皇虽然没明说,
但这场具有着战略意义上的大胜,必然是送给新君最好的礼物,可以帮新君以最快的速度确立威信,接下燕皇的光泽,继续做那九五至尊。
“小王子呢?”李梁亭问道。
“跑了。”田无镜很平静地回答道。
“唉,最不能跑的,就是他啊。”
老蛮王老了,只是个图腾,小王子,却正值壮年。
当然了,哪怕小王子跑了,王庭也完了。
这些蛮族的大贵族,王庭的各个官员、体系,全都死在了这里,一个小王子,最好的发展就是召集旧部,再形成一个新的部落,但不可能再成为王庭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号召力。
这场仗的真正目的就是让荒漠在接下来百年时间内,成为一盘散沙,不具备动员和聚集能力,其实,目标已经达成了。
“为了救你儿子,我没第一时间去找他。”田无镜说道。
李梁亭闻言,马上伸手指向李飞,
道:
“就为了这个小畜生?”
“………”李飞。
李飞有些茫然,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
李梁亭气得一把拍在自己胯下貔貅脑袋上,
骂道:
“还不如让这个小畜生昨夜死了干净,为此还放走了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