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没想到,苟莫离也没想到,甚至,孙瑛也只猜到了冰山一角而已;
那么,
无论蛮族在大燕境内有多少探子,亦或者是有谁想要故意去通风报讯,
他们都不知道,还怎么去报信?
至于说兵马,
自五年前起,半数镇北军东调,参加各个战事,可一直有三镇镇北军,放在北封郡根本就没有动过!
那是真正的老卒,那是真正的精锐,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损耗,没有因为新兵的补入而虚弱实力,且一直在经历着荒漠风沙的锤炼。
另外,昔日的禁军有一半,在当年一直被放在北封郡去被筛选,去进行适应。
一切的一切,早就准备就绪。
“臣,遵旨!”
“儿臣遵旨!”
“你们,下去吧,魏忠河,送送………朕的两位………侯爷。”
“奴才遵旨。”
“臣告退。”
“儿臣告退!”
在魏忠河的带领下,郑凡和大皇子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现在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站在地图上的燕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皱着眉,
开口道;
“梁亭,扶朕一把,朕快站不住了。”
李梁亭站起身,搀扶住了燕皇。
本以为自己这些年因为气血的不断衰败,身子骨已经空乏了,可谁知,这一上手,才发现燕皇的身体,轻得如同一张纸。
田无镜也站起身。
“咳咳………咳咳………”
燕皇咳嗽了起来,这种咳嗽让人听起来极为难受,因为连发力咳,似乎都力有不逮,每次只能咳个一半。
李梁亭伸手请抚着燕皇的后背,
燕皇张着嘴,
嘴角有口水形成的线挂出。
李梁亭伸手,帮燕皇擦了一下嘴角。
自始至终,田无镜都站在边上很是平静地看着。
燕皇伸手,指了指御书房的内隔厅;
那里,是皇帝在御书批阅奏折之余小憩的地方。
李梁亭搀扶着燕皇进了内厅,里头,有一个浴桶,浴桶里,是清澈的温水。
燕皇扭过头,
看向田无镜,
“无镜………无镜………帮………朕………”
今日的他,
吃了三颗红丸。
但这第三颗红丸,只支撑到他进入御书房说了这些话,随后,就像是被一下子抽去了一切精气神,身体,完全僵了下来。
其实,
燕皇早就预料到了这一遭。
当他脚踩着地图,下达了对蛮族王庭用兵的旨意后,他的情绪,终于达到了亢奋的顶点,而后,就是极为恐怖的滑坡。
“无镜,陛下这是怎么了?”李梁亭看向田无镜问道。
“丹丸,吃多了。”田无镜的语气,有些冷漠。
“这……”
李梁亭是知道陛下身体不好的,也清楚陛下在硬撑,但他真的没想到,陛下竟然是在用这种方式在硬撑。
事实上,就是田无镜,在城外上马车前,他也不知道这件事。
“褪去陛下衣物。”田无镜开口道。
李梁亭闻言,点点头,开始解龙袍。
很快,龙袍解开,里头的内衬,也解开。
显露出的,是一具隐藏在威严宽厚龙袍之下的,干瘦无比的身躯,且这具身躯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深褐色的斑点。
李梁亭见状,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然后,
他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皇看向自己身边的李梁亭。
“陛下………”
“兄长,瞧你这一身的样子,真得好好笑,哈哈哈哈………”
李梁亭笑着笑着,猛吸了一记鼻子,
“你早点说,我们可以早点进京的。”
“我………该…………该受………的………”
李梁亭抱起燕皇,将其放入浴桶之中。
田无镜上前,站在了浴桶边。
“怎么做?”
李梁亭开口问道。
浴桶在这里,显然,是陛下早有准备了。
“丹毒入体,陛下的意思,应该是想让我帮忙,将陛下体内的丹毒给逼出来。”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你逼啊。”
田无镜伸手指了指坐在浴桶内的陛下,
开口道:
“陛下的身子,早就油尽灯枯了,一直靠丹丸续命,类似乾国西南土人的养蛊,只不过陛下养的,是自己,这是以毒续命。
丹毒,逼出来不难。
但现在,陛下继续服用丹丸的话,身子会一天天继续恶化下去,最终不省人事。”
“要是现在逼出丹毒,会如何?”
田无镜又仔细看了一遍燕皇,
回答道:
“丹毒逼出体外,就直接是回光返照了,十日清醒,也断活不过十*******出丹毒,
就意味着死刑,药石无用,神仙无法的死刑!
“这………”
李梁亭张着嘴,这位见惯了荒漠风沙被蛮人称之为煞星的镇北王,在此时,是真的无措了。
而这时,
坐在浴桶内的燕皇,再度睁开了眼,他向着田无镜和李梁亭,开口道:
“逼………出来………”
“兄长!”
燕皇不是为了证道长生才服用丹丸的,
事实上,
他从不信这些。
他从开始服用这种丹丸开始,就已经预知到了这一天。
“接………旨………”
燕皇坚持着。
李梁亭抬起头,眼眶已经泛红。
田无镜后退了三步,
跪伏下来:
“臣,接旨。”
随即,
田无镜站起身,
双手置于身前,白烟,开始自田无镜掌心升腾而起,这是气血的澎湃。
忽然间,
御书房的墙壁上的那尊貔貅图腾在此时颤动了一下,
冥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