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王府不会自己捆缚自己的护卫,再交到巡城司衙门的;
一来,让护卫捆住自己,谁来捆?
二来,这种事儿,王府不可能自己去做,这无异于自己斩自己的手腕,自绝于王府院墙之外。
但,
该等的时候,还是得等。
等到了时候,
冉岷来了。
颖都巡城司士卒,甲胄精良不说,还有一些攻城器械。
冉岷命人推来了两台小型的攻城锤,同时,还有床子弩等重器,一应排开。
新老上峰的交替,
他这种前朝心腹,其实最为尴尬,但往往又意味着新的机会。
嗅觉良好的他,已经嗅到了许文祖不是位和稀泥的主儿,上峰急不可耐,那下人,就得赶紧擦刀,刀杀得人越多,活儿干得越漂亮,你出头的机会,也就越大。
至于什么飞鸟尽良弓藏,那是后话,先让自己爬到那个位置再说吧。
王府大门并非紧闭,门口站着好几排的护卫,当巡城司甲士逼迫过来时,护卫们抽刀排成数列。
骑在马上的冉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他其实并不是很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
他真正喜欢的,
是那种将曾经高贵的,神圣的,不可一世的一切事物,踩在脚下的快乐。
哦,
王府哦,
曾经的大成国皇宫,
搁在前些年,
可是真正的太子,皇子皇孙呢。
但不管心里再如何反应,冉岷的脸色,依旧平静,他性格豪爽,喜欢结友,在下属里面,人望很高,但因为一旦出公差时必然板着脸,所以有“冷面都尉”的称号。
冉岷清楚,现在肯定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这里,看看新任太守的刀,到底是否真的如他所言那般锋利。
不过,其他人的看法,冉岷无所谓,他现在只要表现给许文祖看。
后背一挺,
冉岷开口道;
“王府护卫失职,现照王府护卫在籍编制,全部拿下。”
说着,
冉岷伸出手,指着前方的护卫,
“尔等现在束手就擒,死的,是尔等一人,敢有反抗者,以谋逆罪论处,全家株连!
是个爷们儿,就自己放下刀,当然,不放也可以,兄弟们也许久没有高乐过了,保不齐你家女眷还都细皮嫩肉的,甚至谁家老娘也都带着脂粉香气;
哥几个,
也不嫌弃,
反正,
随你们,
就看你们,
给不给哥几个开开新荤的机会!”
说完,
冉岷抬起手,
一应弓弩手即刻准备。
“哐当!”
护卫们丢下了刀。
他们其实很迷茫,因为王府里的话事人,并未出面。
他们其实也不怕死,
因为当年他们本有选择,是从军获取战功还是去其他方面进行安排,他们本是宫内传承下来的护卫,无论去哪里在那时都很便宜;
但他们选择留下,留在这已经日薄西山的王府之中,去继续尽忠。
如果此时成亲王出面,
不,
哪怕只让一个管事的出面,喊一声,杀,他们肯定会冲杀出去。
可问题是,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去考虑妻儿老小。
冉岷挥手,一众巡城司甲士上前将这些护卫都捆绑起来。
这些人,身手其实都很不错,真要杀起来,场面必然不会很好看,只可惜了,跟错了主子。
谁叫你们主子不听话,
非要违背侯爷的命令又跑出来了呢?
“入府,拿人!”
“喏!”
甲士们冲入王府,许是提前得了知会,所以预想中的宫女太监们鸡飞狗跳尖叫的场面并未出现。
冉岷下了马,领着士卒往前走。
而这时,
一道怒喝传来,
“放肆!”
一身华装的王太后,在婢女的搀扶下,自后头,缓缓走出。
打前的几个宦官为其撑着华盖,后头的则为其拉着裙摆。
她到底曾做过正儿八经的皇后,别的不谈,这一身气度,真拾掇起来,真不比熊丽箐差。
只是,
公主身后的摄政王给力,甭管怎样,到底是将楚国又撑了起来,可这大成国,早已是过往云烟了,也因此,气派是气派,但终究有些强撑台面的勉强意味。
“哀家倒要看看,谁敢在府里放肆,哀家也想去问问大燕皇帝陛下,当年我成国大行皇帝将成国托付,是否托付错了!
哀家这孤儿寡母的,
难不成,
就得受此欺凌!”
一时间,巡城司士卒们不敢再继续前进了,全都回过头看向自家都尉。
冉岷笑了笑,
示意手下两侧退开,
自己走上前,
跪伏下来:
“卑职巡城司都尉冉岷,参见王太后,太后福康!”
王太后微微低下眼帘,
哼道:
“巡城司都尉,好大的威风啊。”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奉命行事,王府护卫办事不利,无法保护王爷和太后的安全,理应获罪!”
“王府的护卫,是我自家的奴才,哪里容得到你这个小小都尉来上门拿人!”
冉岷不卑不亢,
喊道:
“回王太后的话,冉岷自是小小都尉,但冉岷忠诚于大燕,忠诚于朝廷,忠诚于陛下,冉岷愿意做大燕的鹰犬,愿意做陛下的鹰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