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东和许安成了战卒一员;
一是因为东山堡一战,郑伯爷帅旗往那儿一插,帅輦向前一推,虽说通过长时间鏖战击溃了楚军,但自身,伤亡损失,也很大;
当然,上述不是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则是,伴随着一批批从后方截流来的由金术可和瞎子亲自把关的优质兵源,原雪海军的扩充,也在开始。
算是论功行赏的一种,老卒成伍长,伍长成什长,什长成百夫长,百夫长成校尉。
以老带新,才能快速形成初步战斗力,冷兵器时代,想场场打出百年前初代镇北侯三万破五十万的战绩,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老卒战死,新卒补充,也是一种必然。
单纯纸面上的战斗力必然会降低,但这是必须经历的阵痛。
不仅仅是雪海军是这般,其实镇北军靖南军这几年恶战打了这么多,他们的老卒换新卒,其实也很严重。
所以,在这种必然条件下,一支军队的名望,就会显得无比重要。
即使是在后世,英雄连钢铁连老虎团也依旧会得以保留,因为一支有着光荣战绩的部队有着历史传承的军队,它能够快速让新加入的士兵产生自豪感和归属感,而这些,在战场上,会转化成………勇气。
勇气,可以弥补马术的不足,可以弥补一定程度上经验的不足,就像是一层光环,它没有具体可说的功效? 但就是能让你变得比以前厉害一些。
镇北军是有传承的军队? 在靖南侯崭露锋芒前,大燕铁骑甲天下? 镇北铁骑甲大燕? 这是公认的评价。
所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曾伴随着野人王一起在北封郡历练的野人头目,在看见燕军骑兵出现自报家门时? 还会特意说出自己原本在北封郡所属的辅兵序列。
而雪海军? 一半靠的是自成军以来的战无不胜,另一半,则靠的是平野伯爷个人的威望。
这几年来,靖南王指挥的战事里? 平野伯几乎没有缺席过;
因为靖南王自灭满门? 所以为民间所刻意淡忘,大家都默契地不去提,故而,很大一部分光辉,就转移到了平野伯的身上。
黔首崛起? 民夫翻身,建功立业? 军功封爵;
再加上个抢公主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
让平野伯这三个字? 在辅兵营里,有着超乎想象的吸引力。
瞎子和金术可在后方截流时? 那些辅兵和民夫听说是平野伯在招兵? 直接簇拥了过来? 几乎要挤破了脑袋。
郭东和许安原本是辅兵,现在,也成了正卒。
只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他们入了金术可所统领的那一镇,而金术可这一镇,则被调动起来,配合苟莫离的第一镇,开始向西行军。
一同行进的,还有宫望部以及公孙志部。
换句话来说,原本在伐楚之战开始后,立功最多,表现最为亮眼的东方面军,精锐被抽调走了大半,仨主将,更是一个不剩全部离开,在这种情况下,东方面军剩下的人马,虽然人数还不少,但已经不适合再进行什么有针对性的作战任务了,等到伐楚之战进入新阶段后,他们将作为大军的后军,除非遇到真正的危急,比如前面打崩了的这种极端情况,东方面军几乎不会再参与到战事中去,而是安心地开始维持后勤稳定。
东方面军的调动,是掩藏在整个伐楚大军新一轮大调动之中的,因为楚人的战略性收缩,燕军清扫剩下的军寨军堡时近乎不再费什么气力,原本各路兵马的驻地以及配置,都需要做出重新的安排。
数十万兵马,在靖南王的调度下,一切,显得井然有序,只不过后方的民夫们,在这段日子再度忙碌了起来。
新的营寨,新的安置,新的铺成,
以及大概率不会用到却依旧要去打造以迷惑楚人的各种攻城器械,
知道的,这是战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晋东在开展大规模生产建设。
楚人那边,则也在调整布置,以镇南关为依仗,开始布置新的防线。
两国之间,新一轮的军事对决,即将开始。
郑伯爷这边倒是没急着和大部队汇合,而是在用加盖着王印的折子,从各路总兵那里抽调出了五千精锐后,直接领着这支刚刚拼凑出来的人马,向西奔进。
绝大部分士卒是满头雾水,搞不清楚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他们都是各路总兵麾下的真正老卒,有些总兵甚至是直接将自己的亲卫队送了上来。
没人敢藏私,一来是抽调的人马,并不算多,对于这些总兵们来说,根本谈不上伤筋动骨;
二来,没人敢对着靖南王打马虎眼儿耍小聪明弄什么老弱病残充数。
精锐是精锐,骄兵也是骄兵,
但当靖南王和平野伯一同出现在他们面前,
平野伯抽出蛮刀示意他们整列出寨向西,
他们连哔哔多嘴问一句的胆子都没有。
战场明明在东边儿,结果大家一路向西,向西,再向西。
如果不是出于对平野伯威名的信服,
换做其他将领这般指挥他们,
只怕他们会认为这个将领是带着他们要当逃兵了?
好在,得益于整个后方都是燕人的后勤补给线,各路大军往西行时,根本就不用担心补给问题。
在经过一段时日的长途行军之后,
终于,
望江,
出现在了面前。
………
玉盘城,还是那个玉盘城;
玉盘城,又不再是那个玉盘城了。
曾经,玉盘城和颖都隔江相望,以花舫和舞姬闻名于世。
颖都的富饶,那是应当的,作为司徒家的都城,经营百年,集政治、军事、经济中心于一身,颖都发展不起来,才叫真见了鬼。
相较而言,玉盘城的繁华,才真正地透露出一股子纯粹的美好。
晋地文人骚客,都喜欢来玉盘城一游,或隔江作诗,或花舫饮酒。
姚子詹游历晋地时,就曾留下过“颖城何须顾,我心玉盘中”。
姚子詹的风流,那是出了名的,但他的挑剔,也是出了名的,玉盘城如果真的不好,他这个习惯了乾国江南风花雪月的人,绝不会这般去赞叹。
只可惜,
兵祸连年,战乱不休,玉盘城到如今,虽然城墙修葺过了,但行走于其中,依旧是无比冷清的样子。
城外唯一的一些人气,还是因为前方大军的后勤补给线经过这里的缘故。
行走在城墙上,郑伯爷不由得有些感慨。
感慨于一座名城的落寞和低谷,有时候,触景生情,并非无法控制,纯粹是看你有没有这个闲工夫,而眼下,至少这几天,郑伯爷有这个空闲。
那就,忙里偷个矫情。
“唉………”
边上还有一个人也发出了叹息,是苟莫离。
郑伯爷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