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
郑伯爷心里升腾起的,居然不是感动,而是一种怀疑。
莫非,
自己又莫名其妙地晋级了?
所以,这个憨批是察觉自己晋级了,所以才这般卖力地表现?
但,
没有啊。
而站在郑伯爷身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战况的李富胜,已然进入了一种全然忘我的状态,嘴里,还在呢喃着:
不是吧……
不会吧……
不可能吧……
这个沙场宿将,这位曾纵横荒漠半生的屠夫,罕见地失态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可能,
一个让他觉得很荒谬的可能,
一个在这种国战面前,近乎不会发生近乎不会出现的可能。
……
樊力的奔跑,还在继续。
前方,楚人的城门还没闭合好,因为西山堡和东山堡一样,在修建时,就是当作一个纯粹的军事堡垒,不会做民用,里面也不会有民居这类的存在。
所以,这城门,很厚实,也很沉重,为的,就是增强其防御力,所以开和关时,往往也更费力。
关键是,
樊力的奔跑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没骑马,他还扛着棺材,但跑得,竟然还是比身边骑马的骑士还要快。
“嘎吱!”
樊力的右腿,忽然踩陷了进去,这块区域,原本是壕沟和护城渠所在的位置,但在前些日子燕军不停地攻城下,这些城外的工事早就被土和尸体填了。
但这块区域填得不够夯实,导致樊力的脚下去了。
因为这个,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
然而,就在这时,樊力腰部发力,虽然右腿还在下面,但整个人半旋了起来。
同时,樊力将棺材举起,向城门那边投掷了出去!
“砰!”
棺材,再名贵的棺材,它也依旧是长条形的,因为不管是贵族还是贫民,躺下去时,也都是长的,吸血鬼,也不例外。
所以,当棺材砸过去后,直接落在了大门中央。
“咔…………咔…………”
闭合的城门,被卡住了。
“啊啊啊啊啊!!!!!!”
这会儿,樊力将自己的腿拔出来,继续向城门奔跑,其身边一众冒着箭矢冲过来的骑士更是丝毫未曾降低马速,径直向前冲去。
到底是李富胜麾下的兵,到底是曾纵横荒漠的铁骑,
虽然在入晋后,离开了荒漠的他们出现了一些腐化堕落的现象,但骨子里的气血,还没有丢,也没那么容易丢。
骑士拉起缰绳,连带着自己和胯下战马,直接跃入未能闭合好的城门之中,要知道,城门背后,满是楚人,但他们就是以这种方式把自己和战马当作投石机的石弹给这般砸了过去。
城门后,马上传来了一阵惨叫声以及兵器入肉的声响。
樊力也来了,他才是名副其实的石弹,奔跑过去后,弹跃起来,以自己的肩膀为撞击面,狠狠地砸在了城门上。
后方骑士也马上下马,冲了过来。
……
居然,
真的成了!
李富胜此时心里满满地吃了一大口八角的滋味。
自己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天没能打下来的城池,结果居然有机会用夺门的法子这般简单干脆地拿下来?
好在,李富胜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是用吼地:
“传令,压上,压上,压上!!!”
只要城门不能闭合,只要能打开那扇城门,这城,也就拿下了。
为此,不用再循序渐进了,在进攻途中,被城墙守军多射杀一些士卒,也是可以接受甚至是再无情一点的说,其实是很划算的买卖!
天知道继续这般磨下去,熬下去,还得死多少人!
郑伯爷依旧站在那里,他看见了樊力的威武,看见了樊力的英勇,但心底,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明明平日里那么一个憨憨傻傻的家伙,怎么忽然间一下子爆种能那么牛逼?
无论是攻心,还是抓时机的果断,在先前,都可称完美!
不过,
楚人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
其实,不是楚人沉不住气。
而是因为西山堡内,有三路兵马。不到一万的皇族禁军,还有两家贵族的私兵。
这一路皇族禁军的统领,姓石。
他是石远堂第三个儿子。
两家贵族私兵,一家是大楚平章奉氏,一家是大楚溧水周氏。
奉氏领兵者,奉远阳,是石远堂的女婿。
周氏领兵者,周怀宗,早年间和哥哥争夺家族地位失败,曾被石远堂收留,后来,在石家帮助下才得以站稳脚跟,后来周氏获罪,周怀宗才得以再入周氏支撑局面,在外人眼里,周怀宗就是石远堂的义子。
可不就是,
巧了么。
城内,一个是柱国儿子,一个是柱国女婿,一个是柱国义子。
如果石远堂做人不行,也就是个老祖宗招牌的话,那他们也都能以大局为重。
但偏偏石远堂治家严谨,对晚辈,更是关怀备至,是地地道道的慈父。
所以,
当他们看见樊力居然用石远堂的遗体玩皮影戏跳秧歌时,这怎么能忍?
他们没有去选择大军出动,而是只派出一部骑兵出城企图抢夺,已经是极为克制的表现了。
这支骑兵,抢回来了就回来了,抢不回来,就这样了,他们也不会做出更极端的事。
毕竟,
守城最重要。
且那时燕人还没开始攻城,樊力又正好处在城墙和燕军的中间敏感位置,故而才会有那一搏,不管成功与否,但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