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众将搭台,伯爷骑马

魔临 纯洁滴小龙 6894 字 2个月前

我老年,对上那田无镜,我确实怂了,我认啊!

但你们,

谁要不怂,谁要有胆量的,当着我的面,大可讲出来。

放心,

我老年不会怪罪你,我会敬重你,放下西瓜马上就给你磕个头。

为啥?

就因为你比我有种!

有种的人,老年我佩服。

然后,你就给我领你本部兵马做中军出战,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左右两翼兵马,我给你安排好,后军,我亲自给你压阵。

咱呐,就大大方方地和燕人打上一场,将燕人给打出去,省得燕人堵在咱家门口我也看得厌烦!”

在场诸将,只是默默地听着,倒是没人敢起来说他不怂想受年大将军磕头礼的。

燕人野战之强横,他们是清楚的,其实,大楚也有骑兵,偌大一国,真要养马怎么可能养不起来?

但问题就在于,大楚骑兵是战争的辅助,而燕人,他们的主力,就是骑兵。

曾经不可一世的三晋骑士,就是被燕人给打崩了的;

入关之后一副将要重新崛起的野人大军,也被燕人给打崩了。

种种战绩,让大家都熄了和燕人野战争雄的心思。

年大将军又舀出一大口瓜,一边大嚼着一边道:

“所以啊,咱们言归正传,其实,原本,本将军是想将央山寨修成城堡的,但一来,工程量太大,二来,那田无镜也没给咱这个机会。

不过,也无妨了,这央山寨,本就是本将军置于咱诸多军堡军寨之中的一道鱼饵,等着他田无镜来上钩。”

说到“上钩”这两个字时,

年大将军皱了皱眉,

忙挥挥手,

道:

“不能说上钩,不能说上钩,罪过罪过,叫什么来着,对,请君入瓮,请他靖南侯,来做客。”

人,总是会有些忌讳的。

有些人,或许不敬鬼神,但世间,总有一些他敬重的人和事。

年大将军本能的觉得,用“鱼饵”和“上钩”来形容田无镜,不好。

“大将军,那田无镜会咬这个饵么?”

一名将领问道。

年尧直接将手中的勺子砸过去,

骂道:

“叫请君入瓮。”

“是,是,末将知罪,敢问大将军,燕人,真的会入瓮么?燕人善于野战,这个,我们都认,但燕人欲先取央山寨的话,我军外围诸多军寨军堡,可直接来一出关门打狗,他燕人就不怕被我大军团团包围于中央困死锁死么?”

年尧摇摇头,

道:

“他是谁啊,他是田无镜啊!”

“………”一众楚国将领。

不管怎么样,大家现在是敌对关系,燕军大军陈列在外,正欲伐楚,身为自己这边的大帅,这般评价对方主帅,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啊。

但年大将军却没这个觉悟,反而道:

“别人不敢的事儿,他田无镜敢,别人不敢行的路,他田无镜敢行。

这两年,我于镇南关外修建了这么多军堡军寨,已然连成一势,燕人无论攻打哪一处,我军都可增援可呼应。

他田无镜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而这央山寨,居于中央,四通八达,正是活水之源,他燕人不想和咱们慢慢苦熬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口气先拿下央山寨,以力破我之活水。

到那时,咱们,就只能被压缩回镇南关,看着燕人在外面,一座一座地拔钉子了。”

“大将军,末将请求增兵央山寨。”

“增兵?怎么增?央山寨就这么大,囤个万把兵马已然臃肿不堪了,再囤,人往哪儿堆,打仗,不是这般打的。

再说了,真把我中军帅帐押上去………”

一名将领拍马屁道:

“那燕人就不敢上钩了。”

“放屁,是老子怕他田无镜不管不顾地来冲老子帅旗!”

“………”一众楚国将领。

“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我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行,本将军就这么干了,怎么滴?

本将军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一仗,咱得缩着头打,在座的,有不少都是贵族出身,但在战场上,他燕人,可不讲什么贵族不贵族的。

柱国,他燕人也是敢砍的!

要么,

就让王上撤了我大将军的职,

要么,

就得听我的。

诸位放心,他燕国已然押上了一切,咱们在这儿,多耗一天,他燕国距离民不聊生百姓揭竿而起,就近了一天!

这一仗的胜败,也不在意一城一地之得失,拼的,是国力!

这些话,本将军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了。

央山寨,

他燕人敢拿,

本将军就敢关门!

他燕人不拿,

本将军就慢慢地和他们耗!

但本将军还是觉得,他燕人还是要拿的,他燕人耽搁不起,就算是倾全国之力,也支撑不住太久。

依照本将军对田无镜的崇………

对田无镜的以往战绩的了解,

八成以上,他会先下手央山寨。”

“那大将军,我们为何又要去关门打狗,我们………”

“糊涂,央山寨,必须得保下,否则燕人就轻松太多了,这不行,另外,本将军先前是说了要主守,但守是守,和关门打狗不冲突的。

因为这一仗,就算是打起来了,也是为了更好地守。

大家也切莫丧气,

敌势强我自当避其锋芒,待其气馁,先前受的委屈,咱总有机会把场子给再找回来!

我老年是家奴出身,在座的,也都清楚,老年我没读过几年书,但我知道一个道理:

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传令!”

一众正席地而坐吃瓜的将领们马上放下手中的瓜,轰然起身应诺。

“独孤念,本将军与你左路五万禁军兵马,绕至西山待命!”

“末将遵令!”

“萧楼,本将军与你五万禁军兵马,绕至东山待命。”

“末将遵令!”

“其余各营各寨各堡各军,兵马都发动起来,咱先给他将口袋,布起来,坐等。”

大楚皇族禁军,其实是年尧手中能用的机动力量,掌握着镇南关和后营。

而其余各堡各寨,里面驻扎着的,基本都是各家贵族的私兵,也是由他们族内将领在统领。

这倒不是在故意消耗贵族的力量,面对燕人来势汹汹,大楚贵族们经过摄政王的一番敲打,也还算是明事理的。

毕竟,熊氏皇族至多也就是想剪一剪他们的羽翼,而燕人,是想灭他们全家。

再者,外面军堡军寨,也就没人敢投敌了,毕竟,谁家投敌谁作战不利,就在后头处理谁家,就是铁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去和燕人死磕。

而年尧虽然先前自称家奴出身,但在军队里,可没人敢小觑和不敬他。

一则是因为其本身就战功赫赫,军伍里,最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

二则,他毕竟是摄政王的家奴,也就是天子家奴,此家奴和彼家奴,还是不同的。

最重要的是,后方摄政王一边稳住了局面,一边,对他投以近乎无限的信任。

且这次看似只动用了十万禁军,但镇南关里,可还有他年尧率中军亲自坐镇着,同时,这十万皇族禁军等于是给这密密麻麻的河道里添了一股活水,所引动起来的,可是整个镇南关前沿所有军堡军寨的所有楚军,规模,可谓极其庞大。

“大将军,末将观燕人这些时日,广修军寨,广布营盘,看似不大可能行此险招。”

一名叫郑迟的将领开口道。

他是年尧的心腹爱将,是年尧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他敢在年尧发布完命令后再说出自己的猜测。

同时,伴随着燕国那位平野伯的崛起,郑迟也被拿来打过趣,很多人都问过他,是不是燕国那位平野伯爷的啥子亲戚。

楚国贵族林立,所以,很喜欢讲姓氏传承,你郑迟和那平野伯都姓郑,说不得还沾亲带故的不是?

每每遇到这种问题,郑迟总是很无奈,想那位平野伯是燕国北封郡人士,自己是楚国人士,二者相隔了整个晋国加上整个燕国,就这,哪能有什么联系?

面对郑迟的发问,

年尧大将军只是笑笑,

道:

“是你懂田无镜还是本将军我懂田无镜?”

“………”郑迟。

“………”一众楚国将领。

来了,来了,

大将军又来了。

年大将军重新坐回了门槛上,

双手向下压了压,

一众将领马上盘膝而坐。

年大将军又拿起没吃完的西瓜,一众将领马上也拿起先前放下来的瓜。

年尧治军之森严,可见一斑。

看似洒脱无拘无束,但其实草莽之气中,却不失绵里藏针。

昔日花船之上,作为景氏子弟出身的景仁礼在得知对方是年尧后,马上就闭口不做声。

因为就是军中的这些贵族出身将领,很多的,其实也是崇拜年尧的,也被年尧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家奴上位,怎么可能没本事?

说白了,

大乾现在最缺的,就是像年尧这般有军功有手腕且正值壮年的帅才,乾国只能靠着一些老将老军门来支撑个门面,要是乾国官家手里有一个年尧,估摸着做梦都能笑醒打出个鼻涕泡。

“田无镜用兵,最喜用障眼之法;

三年前,燕人借道于乾开晋,此是其一。

逐野人时,将镇北军和靖南军与地方军晋军的甲胄对换,诱得野人主力与之决战,此是其二。

是,

没错,

燕人现在是在外面广修军寨,做出了一副要稳扎稳打地态势,但田无镜到底是田无镜,他不会满足就这样打呆仗蠢仗的,他也得考虑他燕国后头的压力。

央山寨这一手,本将军就落子在这儿了。

他燕人就是不来,就当让儿郎们趁着这个机会都活动活动,省得在城寨内待得不动给憋坏了。

但本将军还是觉得,

他田无镜,

还是会来的。

本将军就在这儿,

等着他!”

………

“本王觉得,对面的楚军主帅,应该会在央山寨这里,等着本王。”

田无镜双手负于身后,站在沙盘前,神情平静。

这时,罗陵开口道;“王爷认为,央山寨,是楚人给咱们设下的套?”

田无镜摇摇头,道:

“本就是一步必须要下的棋,这个位置,位于楚人各路军寨军堡的正中央,其沟通四方之用,本就是落子之地。

谈不上是下套。”

这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李富胜则道:“王爷,先拔央山寨,确实好处多多,相当于一拳砸穿了楚人的气海,使得其气血无法再输送四肢百骸。

但末将觉得,楚人不会看不清楚这一点。

且按理说,这边东山堡和西山堡,都修城了军堡,这个重中之重的央山寨,为何还只是军寨?”

军寨和军堡从防御性角度而言,其差距,可是太大了。

当然了,修建军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耗费的代价也不相同。

就是乾国那种钱粮人力恐怖的国家,除了三边以及国内的一些重镇,其余普通的县城小城池这类的,其实并不具备太多的军事防御性,只是有那么一个框架在而已,中看不中用。

但在这里,他年尧已然修建了这么多军堡了,却唯独漏了央山寨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太令人匪夷所思。

田无镜点点头,

道:

“他是想修的,但本王没让他修成,除了年初那一次,去年,他每次想在央山寨这个位置修建军堡时,都被本王派一营兵马给搅了。”

李富胜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国战,是眼下刚启,但真正的战事真正的交锋,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确切地说,是在驱逐完野人,田无镜的帅旗从颖都迁到奉新城时,就已经开始了。

只不过前两年,燕国尚未安抚好三晋之地,且未曾做好和楚决战的准备,田无镜也没有起大军集结,故而,只能默认了楚人依托镇南关在修建城堡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