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狼烟

魔临 纯洁滴小龙 5312 字 2个月前

俗话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穿上鞋后和那些光着脚的,心态就不同了,小富之家其实是最珍惜这种安稳的,而大富之家,则想着提升门第,以求富贵多代。

而皇室,

帝王,

其实已经到达了一种巅峰。

为何帝王喜欢求仙问道?礼佛拜神?

就是那乾国官家,也喜欢穿着一身道袍在暖房里溜达;

难不成是他们真的一心向道?向佛?向神?

非也;

无非求的是能让自己延年益寿,好在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上多享受几年。

已是人间至尊佛,何需他处觅庙门?

只能说,

燕国是个异类;

其异类的本身,并非是郑伯爷和七个魔王在这个世界苏醒时的位置,在燕国。

有时候,郑伯爷也会不由自主地思量一下,到底谁才是魔王?

和那三位比起来,自己这边,还真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一个军权直接下放的皇帝,将自己的亲骨肉自己的枕边人,视为草芥;

一个自灭满门的南侯,在举族准备迎接门第封王的喜庆当晚,将一切血洗;

一个将自己的女儿送出去,自己的儿子还不明不白的北侯,坐拥大燕最为强大和最为忠心的军力,却心甘情愿地在荒漠啃沙子。

这三人,生在一个国度,站在一起,到底是这个国度的幸运还是不幸?

西直门举剑盟誓那一天起,

从中枢向大燕向晋地发布的诏令,宛若雪花一般;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同时也是最为奠定基调的两道旨意,

是:

恢复靖南侯田无镜靖南王爵位;

册靖南王为征楚大元帅,统管晋地以及即将进入晋地的所有兵马;

赐天子剑,晋地官员,上至太守,下至庶民,无论燕晋,皆可不问而斩!

还有一道旨意更为言简意赅:

伐楚期间,上至天子,下至黔首,但有弹劾、非议靖南王者,杀无赦!

是的,

这道明显违背制度的旨意,在燕皇的强力推行下,还是从中枢发了出来,旨意中,连天子都被规范在其中。

郑伯爷曾当着乾国官家的面说过您不知兵。

其实,自登基后就没离开过京城,同时从未统兵过的燕皇,大概,也是不知兵的。

但燕皇所做的,

就是将兵权和前线战事完全交给统兵大帅,

自己,

心甘情愿地坐镇后方,为其压制来自后方的压力和不和谐声音,同时,为其筹措粮草兵源。

………

郑伯爷和五殿下在望江边分开,五殿下要去颖都,同时,他打算带领一帮懂得治水的颖都官员去亲自查看一下江道;

虽说他心里也大概清楚,国战将开,自己多半是没能力去修河工了,但圣旨一日没至颖都,他就得继续做自己的事。

而郑伯爷,

则继续昼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雪海关。

郑伯爷胯下的貔貅还好,其身边的亲卫们,因为马力的原因,居然落下了一大半在途中,可见郑伯爷赶路之坚决。

也确实应该坚决。

郑伯爷是夜里回到雪海关的,

将疲惫不堪的公主送回后宅休息后,郑伯爷马上召开了军议大会,雪海关内,参将以上者,全部参加,同时,下达了三道命令:

一,雪海关内外,所有标户兵丁,全部脱离生产,集结备战;

二,管控内需,进行战时储存;

三,所有作坊、天机阁,开始全力打造攻城器械;

这三道命令下达之后,

在座的各镇将领,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随即,就是狂喜!

这是要打大仗了,

不是对雪原,

必然是对楚国。

原因很简单,

打雪原部族你打造个攻城器具做什么?

雪原上有城池让你去攻么?

雪海关外确实还有两三座当初大成国修建的城堡,但野人部族早就从那几个城堡中撤出来了,没人敢占着那里,而雪海关这边因为兵力不足等一系列原因,暂时也懒得派人去那里驻守。

且就算是自家伯爷要造反,也不可能,一来自家伯爷刚从京城受奖回来,二就是自家伯爷如果要造反,也不应该是主动去打造什么攻城器械,而是要防备靖南侯率大军过来攻打雪海关才是。

所以,

必然是要打楚国了,

而且真正意义上的攻打!

风尘仆仆嘴角都有些开裂的郑伯爷坐在首座,

目光扫视下方的各路将领们,

道:

“请诸位,助我封侯!”

……

乾国的江南,以文华荟萃而闻名,那里的诗词歌赋、花魁风流,仿佛将江南的风,都浸染上了一层书香气息;

而楚国的郢都,则是以浪漫而闻名,夏日初来,正是冷暖适宜之际,这,也正是楚人名士最为洒脱最为放纵的季节。

郢都外有一条河,叫觅江,说是江,其实是河。

相传,当年楚侯寻找都城建址时,火凤落于此河之中仿佛在寻觅着什么灵粹,故因此得名。

一场场盛会,就沿着郢都外的觅江展开。

有歌舞,

有丝竹,

有文士,

有琴棋书画,

甚至还有争跤、斗兽等等。

楚地大贵族中,大部分贵族都有家族嫡系子弟在郢都生活或者为官,所以大家的游乐项目,极为丰富。

觅江沿岸,当真是热闹非凡,按照常理,楚皇也会白龙鱼服来这里与民同乐与贵族同乐,上代楚皇还曾亲自在觅江的争跤场里连下五个力士一举夺魁,传为佳话。

就是不喜好这些热闹的,

也可以选择清淡和放纵,

比如,

每每这个时节,总少不得楚人在觅江江边赤足而行,楚人认为觅江的水,能得火凤喜爱,自然是纯澈的,可以洗涤自己身上的尘埃和厄运。

今年,

因为上半年晋地的燕军忽然压迫镇南关,导致郢都这边的风气紧张了数月,现在,战事退却,报复性的玩乐,也就出现了,郢都人想要用更为尽情地方式,来弥补自己上半年的缺憾。

一艘花舫,漂浮在觅江江面上。

花舫上,坐着四个人。

为首者,是一个年纪很轻的青年,处于那种刚从孩童蜕变出来却还残留着些许稚气的阶段,但他身份尊贵,是大楚八皇子,同时,也是摄政王最为疼爱的弟弟。

在其左手边,坐着昭察,昭氏子弟;

在其右手边,则坐着司康,先皇在位时,其父司建以奴仆身份得到提拔,从而发家。

只不过,因为年尧大将军实在是功位太过显赫,所以时下以奴仆出身得贵者,逢谈必提及年尧,但在年尧之前,则逢谈必提司家。

坐在八皇子对面的,乃是景仁礼。

昭氏和景氏,加上屈氏,乃楚国历史最悠久的大贵族,楚侯开边时,就随侍在楚侯身边,

楚国有一官职,叫三闾大夫,其差事就是主持宗庙祭祀,兼管贵族屈、景、昭三大氏子弟教育,可见这三族,在大楚地位之显赫。

“仁礼兄在雪海关未曾见到丽箐姐姐?”

八皇子笑着问道。

景仁礼得年尧推举,相传其曾深夜独自去面对那位凶名赫赫的燕人南侯,凭此功绩,得摄政王召见,后被派遣以私人名义去了雪海关,给公主送嫁妆。

其实,

楚国皇室给雪海关送嫁妆,和燕皇隆重对待大楚公主且让其留宿宫中,是一个意思,燕楚虽然是敌国,但在姬家眼里,能和自家在历史和地位上平起平坐地,也就那两家了。

虞氏,已经不算了,就只剩下熊家。

楚国皇室送嫁妆,也不是低头认小,而是规矩如此,体面如此。

景仁礼马上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回殿下的话,郑凡和公主,不在雪海关,去燕国都城了。”

“哦,去燕京了,呵呵,这是拿我皇姐去夸功了啊,唉。”

昭察笑了笑,道:“燕人土蛮,腥气重,最喜做这种事。”

这是将燕人比喻做了没见过世面的穷亲戚,一有好东西就急不可耐地出门炫耀。

随即,

昭察又道;“不过,公主之事,也确实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