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叫干爹知晓,这是刚刚收上来的,儿子没敢有丝毫藏匿。”
虽说当太监不久,但赵成可是个剔透人,他知道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按照规矩做事,还不到他捞银子收好处的时候,自是不可能在此时犯糊涂。
孙公公笑了笑,道:“杂家不是说少了,而是说多了。”
说着,孙公公伸手将那一包银子推了出去,转而将赵成先前自己掏出来的那一锭银子收到自己面前。
“干爹这是何意?”
“何意?就是这个意思,宫中太监宫女们日子不易,总得为自己存点体己银子,等年老体衰后外放民间还能置备几亩薄田把老给自己养喽。
所以,你可知他们为何分润上头银子时这般痛快麻利?”
“还望干爹赐教。”
“唉,在贵人身边做事,就算是再小心谨慎,也难免会犯个错,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一直不犯错,但万一哪天正好碰上贵人心情不好非要寻你一处错呢?
这银子,说是孝敬,但其实就是买命钱啊,给出去了,也不是白给的,收了人家的孝敬,等以后人家犯错时,你得帮他打点,你得帮忙在贵人面前说好话。
重罚变成轻罚,死变成重罚,实在是罪无可赦,你还得帮忙搭把手他家里。
这世上,可没有白收的银子;
听说,你是救过公主的,公主也将内院的事儿交给你在管,所以,你是在公主面前可以说得上话呢,是能有那个面子卖一卖人情的。
内院人的银子,自然是你收,日后这人情,自然也得你来卖;
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以前在宫里,也从未伺候过公主,所以,我没这个资格收这笔银子。”
孙公公举起赵成单独给出来的那一锭银子,道:
“至于这个,你喊我一声干爹,就当你这当儿子的给我的孝敬,我是该收的,杂家在宫内,其实一直也没混出个什么人样来,但好歹熬出了辈分,你跟了我,至少让你以后在辈分上不会吃亏。
杂家收了你的孝敬,按照规矩,等你以后升了缺儿,杂家会为你置办一身行头,等你找到了对食,虽说宫女不兴外头民间的彩礼,但总归得置办点儿首饰的,杂家也得出一半。
这钱,收得明白,收得踏实;
该是我的,我就要,不该是我的,我就不要。
小贼,记住喽,以后在主子身边做事儿,手底下管着一大帮子人的时候,就得这么着;
让底下人孝敬你时,是心甘情愿的,而不是背地里咬牙切齿的。
银子是银子,人情是人情;
但自古以来,
银子离了人情就凉心颤,
人情离了银子就立不住。”
赵成闻言,马上重新连磕三个头,磕得邦邦响,
诚声道:
“多谢干爹教诲,儿子受教了!”
孙公公伸手将赵成搀扶起来,语重心长道:
“你干爹我从宫里到这里,算是发配过来的,但你,以后还是有机会去宫里的,好好做事,好好做人;
咱都是没根的人,
但咱就越是要争这一口气,得活出个人样儿来。”
“是,干爹。”
“银子,先放我这儿,你抱着跑来跑去,不像个样子,待会儿晚上我给你送回去,对了,范家玉器行送来了一对翡翠白菜,你去那边找俩人提过来,给公主送去,翡翠能安心凝神。”
“是,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去。”
赵成起身,和孙公公告辞后就出去了。
出了内院,再过外院,算是进入了皇室别苑的中间区域,外围是一圈又一圈的各路兵马看护,中圈则是以范家人为主的各路商行匠人在布置陈设行头,以期在元宵那天的大婚可以红红火火精致夺目。
没办法,谁叫那位燕国的六皇子大婚之后,无形中提升了其他国家皇室大婚的需求和规格。
“翡翠白菜在哪儿呢?”
赵成询问一名范家管事。
“回公公得话,在那辆马车上哩。”
赵成闻言,按耐不住,自己直接走了过去,只见那辆马车四周有七八个范府护卫守卫,足以可见这对翡翠白菜之贵重!
“让杂家先瞅瞅。”
做公公前的赵成就是贪财的主儿,但这种真正稀罕的物件儿,别说有了,就是连看都很难看到一眼。
今儿个,一来是孙公公那里对他说的话,让他兴致很高;
二来,他毕竟还是个少年郎,少年心性还在。
故而,
赵成没用人搀扶,
直接翻上马车,掀开了车帘,外部的光亮透了进来,里面的两尊翡翠白菜当即反射出让人迷醉的光泽。
但赵成没有迷醉,
且不仅仅没迷醉,
更是差点吓得他胯下那活儿近乎要重新立起来了!
“我………”
赵成手指着两尊翡翠白菜中间坐着的那个男子,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震惊。
而那个男子只是伸出一根食指,
放在唇边,
“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