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失思力肃容道:“确实如此,尤其在下出身胡族,能够获得两代帝王之信任更是天大的殊荣,自当粉身碎骨、以报君恩。”
无论任何时候,政治正确是必须的,作为一个内附的突厥人,正是因为坚定的立场、明确的倾向才能成为统领大军的将领,若遇事便畏难不前、明哲保身,岂能有他的今天?
之前还对回归长安有所抵触,现在想来,却是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消磨了意志,沾染了不好的习气……
房俊指了指薛万彻,对执失思力道:“你我宿卫宫禁、防御长安,武安郡公屯兵渭水、协防关中,只要咱们三人立场坚定,以咱们所掌控的兵力,足矣将长安城防御得固若金汤。”
执失思力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非是担忧外敌,御敌于外,拼死力战便是,战场之上咱们怕过谁来?但是连续两次兵变之后,敌人也知道这条路行不通,怕是要有所转变。外敌不怕,可若是内敌,如何应对?防不胜防啊。”
太极宫内也好,宗室也罢,这些都是距离皇帝最近的人,一旦这些人放弃兵谏之路,转而施展阴谋诡计,让他这位勇冠三军的猛将如何应对?
空有一身武力,却只能徒唤奈何。
这也是他今夜邀约房俊小聚之目的,他虽然深得两代君王信任,但说到底仍旧是个胡将,距离大唐权力中枢太远,难以掌握更深层的动态,需要可以信任的人想他透露内情。
他不怕打仗,也不怕死,但却害怕背地里的暗枪暗箭,甚至有可能被人卖了还懵然无知……
房俊瞅了薛万彻一眼,道:“你离远一些,莫听。”
薛万彻瞪眼:“我凭什么不能听?你不信任我?”
“我自是信任郡公,但郡公难道信任自己?”
“……”
薛万彻瞪着眼睛想了想,不满道:“你这是歧视我的智慧吗?”
房俊反问:“难道郡公不歧视自己的智慧吗?”
“娘咧!一肚子算计,没意思。”
薛万彻嘴里嘟嘟囔囔,拎着一个酒壶去到门口赏雪去了。
他有些憨,却不是傻,知道自己不是个能藏得住秘密的人,很容易被旁人套话,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是危险。反正房二又不会坑自己,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即可,自己何必知道更多?
执失思力有些震惊:“这棒槌居然这般信任你?”
房俊道:“因为我也是棒槌,同性相吸。”
执失思力:“……”
房俊给执失思力斟酒,两人喝了一杯,房俊这才低声道:“说实话,对于宿卫宫禁确保陛下之安全,我也没底,毕竟敌人藏得太深,既不知何时发动、更不知以何等手段发动……但若是陛下、太子二保其一,这不难吧?”
执失思力吓了一跳:“居然这般凶险?”
那些人居然想要对陛下下毒手?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当真有人大逆不道对陛下下手,却也很难兼顾东宫太子,不可能两边同时得逞,只要保住陛下与太子的任何一个,都足矣护卫皇权稳固,社稷不会乱、天下也不会乱。
但实在是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