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陇兵败、撤出朝堂,山东、江南两地门阀大举入朝,关东附近世家受创严重、怨声载道,十六卫历经东征、损失惨重……当下之局势繁杂错乱、纠葛牵连,可谓复杂至极,未必没有人心怀叵测、铤而走险。
李勣面容凝肃,目光从在座重臣面上一一扫过,沉声道:“此乃危机时刻,吾奉劝诸位恪尽职守、安分守己,千万勿要心怀不轨,以为可以趁此机会行下大逆不道之举措。”
李道宗蹙眉,不悦道:“英国公此言差矣,在座皆乃帝国栋梁,对陛下忠心耿耿,岂能以‘莫须有’之罪名加以怀疑申饬?该当上下一心,维系安定,静待陛下痊愈为上。”
李勣冷冷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人心不足,自古使然,江夏郡王或许心底无私,但也不能推己及人。吾不在乎背负所谓‘猜忌’‘狭隘’之名声,谁想骂就骂,但陛下苏醒之前,各部兵马必须维系原状,但凡有一丝一毫不轨之意图,便是乱臣贼子,必诛之!”
李道宗打个哈哈,不再言语。
他素来看不上李勣,两人不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此刻李勣说话虽然难听,但也的确是事实,便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房俊看向李治,问道:“可曾通知太子殿下?”
李治颔首,道:“自然,本王听闻父皇晕厥,赶到宫内第一时间便通知诸位亲王,而后才是朝中大臣。”
房俊不解:“那太子殿下为何此刻仍然未至?”
李治不满,盯着房俊道:“越国公之意,可是怀疑本王假公济私,向太子哥哥隐瞒消息?”
殿上诸人沉默相对。
按说,陛下骤然晕厥,显然身体问题极大,醒不过来的可能的确是存在的。这個时候对储位志在必得的晋王殿下故意向太子隐瞒消息,一旦陛下出现意外之后开始争储,也不是没可能。
但这种事除非是太子或晋王任何争储一方的死党,旁人即便站队,也不可能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太过忌讳……
房俊摇头,道:“微臣没这么说,殿下自然兄友弟恭、光风霁月,但麾下难免有些人隐私龌蹉、曲意逢迎,暗地里以下作之手段逐天下之宝器。倒也说不上对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长此以往,必将殿下之名声玷污得一塌糊涂,还望殿下时刻警醒,勿要被奸佞所乘,致使一世英名尽丧。”
这话打击面太大,包括萧瑀在内几乎所有支持晋王的人都面色难看。
任谁也不想背负一个奸佞之名日后被载入史册之中……
李治心中怒火愈炽,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退缩半步,必须替麾下拥趸张目,否则对于自己威望之打击甚大。
正欲反唇相讥,忽然内侍总管王德自外头快步而入:“太子殿下到了!”
随即,一身常服、面容焦急的李承乾随即进入,先是目光张望一圈,继而颤声道:“父皇眼下状况如何?”
殿内众人齐齐起身,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