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英明神武、雄才伟略,反而却有一个“自珍羽毛”的毛病,极为爱惜自己的名声。李承乾乃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在并无大错的情况下予以废黜,便是乱了纲常伦理,会使得最为重视“宗祧承继”的儒家痛斥喝骂,史书之中也必定是一大污点。
若是假借长孙家之手废黜太子,那就保住了自己的名声,又顺心遂意的扶持晋王上位,两全其美……
柴哲威却摇头道:“断无可能。陛下素来打压关陇门阀,晋王之前与关陇门阀搅合在一起,都已经引起陛下之不满,只是过于疼爱晋王,故而才未曾发作。又岂能坐视关陇门阀废黜太子之后拥立晋王,在晋王那里立下从龙之功,将来重演贞观初年之故事?”
贞观初年,因为关陇门阀在李二陛下定鼎江山的过程中居功至伟,所以一度战局了朝廷的绝大部分实权衙门,关陇领袖长孙无忌更是权倾朝野,为此李二陛下在治国的过程中颇多掣肘,若无关陇之支持皇权难以施行。
李二陛下乃是一代雄主,尚要受到关陇之压制,若将来晋王完全倚仗关陇才登上帝位,主弱臣强,岂不是有王朝倾覆之患?
兴一国灭一国,改朝换代,这可是关陇门阀的看家本领、拿手好戏……
游文芝自诩足智多谋,此刻也完全摸不透长孙家的脉络,问道:“那大帅是否要顺应长孙家,予以起事配合?”
“荒谬!”
柴哲威义正辞严道:“柴家世受皇恩,唯陛下之命是从。若无陛下之旨意,本帅岂能起兵附庸长孙家?一旦长安乱起,本帅必定尽忠职守,誓死捍卫玄武门!”
游文芝赞道:“大帅尽忠职守,实乃天下臣民之楷模!”
心中却是哂然:屁的尽忠职守,不过是待价而沽、随机应变而已,只要守住这玄武门,无论是谁最终成功,还不都得倚仗你来稳定长安乱局?否则左屯卫大军一出,关中境内,谁与争锋?
两人又商议一番,依旧摸不准长孙家的路数,只能暂且作罢,先观看局势发展,再做谋划。
毕竟眼下局势不明,贸然押注在任何一方都是极不明智之行为,大可坐山观虎斗,待到局势明朗,再做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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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冲兄弟两个自左屯卫大营出来,坐在马车上,长孙温问道:“这柴哲威胆小如鼠,且唯利是图,兄长亲自登门,居然连一句准话儿也不给,当真是不知好歹!”
长孙冲倒并不这么觉得:“此人的确优柔寡断,不过这等大事,也很难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谨慎一些自然是理所应当。但是观其颜色、言语,便知其未必没有动心。待到有朝一日水到渠成,想必他自然会知道如何抉择。”
只看柴哲威一再强调他镇守玄武门之职,就知道此人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根本就是在待价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