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见礼,李绩看着远处厮杀震天的战场,沉声问道:“战况如何?”
程名振抹了一把冻僵的脸,连嘴唇似乎都不听使唤了,瓮声瓮气道:“高句丽君抵抗非常顽强,那渊净土虽然名声不显,没有渊盖苏文天下皆知,却也是个知兵的,依托坚城步步为营,战力很强。不过咱们处于优势,三军齐发近七万大军围攻大城山城,渊净土兵力太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破城是迟早之事,只看能够坚持几天。”
平穰城附近山岭纵横、河道密布,很是不利于大军团作战,唐军空有数十万兵力却不能完全派上用场,只能各部之间轮番上阵,保持军队的战力、士气,对敌军持续施压。
李绩颔首。
平穰城之战本就是一场苦战,之前早已有了心理预期,所幸虽然天气严寒、运输不便,水师却依旧能够源源不断的将粮秣辎重运至前线,使得大军可以长期保持士气。
否则一旦进攻受挫,必会军心动摇,稍有不慎便是溃败之局,哪里能够如眼下这般稳扎稳打的一一攻陷平穰城外围防御,将其坚硬的甲壳一层一层扒开,直至挺进至平壤城下?
战事越是坚持、深入,便越是凸显水师之重要,真不知等到得胜还朝之后,原本那些排斥水师的将领们要如何面对水师的军功……
两人就站在后阵,耳旁是隆隆的震天雷炸响以及双方十多万兵卒奋战厮杀的声音,交流着战场的局势,不停的调兵遣将。
事实上再是优秀的统帅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做出一些微调,想到大规模的战术战略调整根本做不到……
远处,一个禁卫飞速跑来,到李绩身前站定,施礼道:“长孙大郎传回消息,陛下请英国公过去中军大帐议事。”
李绩心里一跳,转头对程名振道:“继续加大军队的轮转,持续增加给于敌军的压力,绝不能让他们获得喘息之机。此战准备充足,务必一战而定,早日攻陷大城山城,否则拖延日久,恐生变故。”
他现在愈来愈觉得局势怕是要产生变化,而变化之源头,便是长孙冲。
这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就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然而这一生从一个富户子弟到瓦岗寨的山贼,再到目前一人之下、宰辅之首,他早已可称为人杰,无数次紧要关头之阅历所锤炼出来的对于时局世事之认知,使他非常清楚往往这种看似毫无根据的感觉,却往往能够不受眼界、信息等等一切条件所限制,直至问题本心。
他无法阻止李二陛下采纳长孙冲传回的消息,也不能分辨长孙冲所传回消息之真伪,就只能尽最大努力使得战局更快的向前推动,敌我双方的对比越是悬殊,距离胜利越近,那么有可能来自于长孙冲所传回消息的反噬就会更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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