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做法非但令太子感激不尽,即便是晋王异日侥幸登基,也不可能去迁怒于这样一个是非分明的家族——你总不能将所有的反对派都罢黜,甚至一刀砍了吧?
政治斗争中,最烦人的便是那等风吹两边倒的骑墙派,要么就彻底中立,要么就偏向一方,想要浑水摸鱼两边讨好,往往最后都弄得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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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公府。
偏厅之内,黄铜火锅放在桌上,膛内炭火燃得正旺,汤水沸腾翻滚,羊肉、素菜随着沸烫载浮载沉,香气四溢。
李靖与苏定方两人相对而坐,一人一双筷子捞着火锅中食物,夹出在碗里蘸着麻酱塞入口中,一边烫得张着嘴吸气,一边吃得汗流浃背,时不时端起酒杯碰一下饮一口,很是过瘾。
李靖夹起一筷子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放进汤水中涮了涮,蘸了麻酱塞进口中,毫无形象的一边咀嚼着一边赞叹道:“房二这个棒槌当真是奇招迭出,谁能想到这厮居然敢冲击吏部衙门,堂堂吏部左侍郎被他犹如豚犬一般捏圆搓扁随便折辱?真真是胆大包天。”
苏定方将口中菘菜咽下,喝了一口酒,吐出一口气,笑道:“卫公在书院与房俊公事,难不成还不知他的为人?平素看似嚣张跋扈,行事恣意妄为,实则最是谋定后动,若非后续之一切尽在掌握,断然不会这般过分。”
如今在他心目当中,所敬佩之人李靖排在第一,房俊则毫无疑问的排在第二。
试想,能够在历朝历代目光都放在北疆、西域、南蛮的传统之后,突破臼巢组建水师,打通了无数航线征服了数之不尽的海外土地,更通过海贸赚取源源不断的财富,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创举?
可以说,如今大唐之繁华盛世,有一半要依靠着海外输入的巨额金钱支撑起来,而这一半的功劳,皆乃房俊之功。
说一句“开天辟地”亦不为过。
李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笑道:“老夫自然熟知房俊之性情,这厮固然年轻,心眼儿却不少,多少自诩老谋深算的家伙都在他手里吃了瘪,的确有几分道行。不过这回怕是要失算了,他纵然神机妙算,想必也算不到陛下居然下了那样一道旨意……”
不过话题扯到这里,显然是他自己也不愿掺和的朝争,便又岔开话题,问道:“如今东征在即,你虽为水师都督,掌管着大唐最强大的水师,但因为出自房俊门下,想必断然没有机会随军作战捞取功勋的。不过何必趁此机会,完成昔日夙愿呢?以老夫之见,西域那边并不安稳,房俊对于推心置腹信赖无比,你若是开口请他帮助调去西域,他定会允准。”
苏定方拿起酒壶给两人面前的酒杯斟酒,然后端起酒杯浅浅的呷了一口,唏嘘道:“时移世易,时过境迁。当初末将一心一意想要效仿卫霍,封狼居胥追亡逐北,哪怕战死边疆亦死得其所。不过如今担任了水师都督,掌管着大唐最强大的水师,纵横七海拓疆万里,方才知道天下之大,不可度量。区区西域又算得了什么?大海之上,东洋、南洋、西洋照样有岛屿无数、疆国数百,能够架势舰船纵横海疆,将吾大唐之威仪撒播四方,凡水师所到之处番邦臣服、强敌授首,又岂是区区西域三十六国可堪比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