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直颇为尴尬,连忙摆手道“吾非是不在乎二郎安危,怎么可能不在乎呢?只是他如今乃是大帅,非是寻常兵卒,即便是连场大战亦不会跑去冲锋陷阵,总归还是安全无虞的,想出事也不是那般容易……”
杜氏气得不轻,俏脸通红柳眉倒竖,狠狠的又掐了房遗直一把,小声道“不会说话,那就别说了。”
房遗直心里直叫屈,又说的不对?
话肯定是对的,但说话的方式有些欠妥。
卢氏狠狠瞪了房遗直一眼,将房遗直意欲辩解的话语堵了回去,这才忧心忡忡的看向房玄龄,问道“如今二郎的功勋简直要逆天了,这可是当年李卫公都不曾有过的显耀!你说,咱家二郎会不会功高震主,封无可封,进而被皇帝猜忌,然后一杯毒酒、三尺白绫……”
高阳公主、武媚娘、萧淑儿都是有见识的,自然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可还是吓得一个激灵。
房小妹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手足无措道“父亲,不会吧?”
“胡说什么呢!”
房玄龄没好气的瞪了妻子一眼“戏文看多了吧?还功高震主,还赏无可赏……陛下当年平灭几十路反贼,鼎定大唐江山,而后励精图治卧薪尝胆,这才有了如今煌煌大唐之盛世气象,其功勋堪比三皇五帝,谁的功劳能大得过他?封无可封可是胡扯,你儿子如今不过是一个华亭侯,区区从三品的兵部侍郎,离着当朝一品差得远呢!”
诸人闻听,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房小妹颇有些埋怨的看着卢氏,娇哼道“母亲吓唬人!”
卢氏有些尴尬,她虽然出身世家门阀,但是相夫教子几十年,官场上的事情根本毫不清楚,只是最近戏文看得有些多,代入感太强……
房玄龄旋即叹了口气,说道“功高震主封无可封什么的自然是瞎扯,可是一旦二郎能够平定漠北,封狼居胥这份功勋却是实打实的,引人猜忌是肯定的,军中的权利就那么些,二郎异军突起闪耀当世,谁不嫉恨三分?”
卢氏瞋目道“他们自己酒囊饭袋,还不许我儿子有出息了?”
房玄龄苦笑着摇摇头“人心最是难测,你一蹶不振的时候,身边的人或许会给予你大力帮助,但是当你繁花着锦的时候,却又有人恨不得一脚将你踩下去……好在二郎这份功劳固然闪耀,但大多是依仗火器之利,一路横冲直撞的平推过去,以碾压的姿态平定漠北,只要能够掌握火器,这份功勋是完全可以效仿的,即便换了个人,亦有可能完成。若是如当年卫青、霍去病那般单凭绝世之勇武、盖代之兵法立下如此殊勋,那才是招人嫉恨……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应当沉淀一番,一则低调几分避过嫉妒之风潮,再则亦是能够将这份功勋转化成实力……只是恐怕有些人不会让二郎就这么顺利的回京,安稳的等着将来以军中名将的地位支撑太子登基,总归是会搞出一些事情来,将二郎放在火上烤。”
此言一出,家人们又都把一颗心提溜以来。
高阳公主咬了咬嘴唇,出声道“吾这就回宫,向父皇恳请,让二郎卸去身上所有的差使,咱往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京中,做一个富贵闲人,早也不管什么朝政大事、家国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