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不减,将窦家竖起的白幡浇得蔫哒哒的紧贴在竹竿上,雨声已然掩盖不住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至于这些哭声里到底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却是外人不得而知……
等到李孝恭出来,见到房俊侯在门外等他,便走到近前点点头,说道:“本王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在这里多待了,先行回府请御医诊诊脉,便让犬子在此替我。只是这小子眼高手低,难免说话行事丢人现眼,还请二郎多多看顾一些。”
房俊忙道:“自家兄弟,何须客套?郡王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李孝恭点点头,地点、气氛都不适宜谈话,便淡淡说道:“待到过两日无事,再去府里详谈《农书》之事。”
“喏。”
房俊应了一声,躬身礼送李孝恭离开,这才回身招呼李晦:“咱们去跨院歇歇,留在此处有些碍事。”
李晦不置可否,神情有些古怪……
他比房俊年长几岁,向来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兄长厚重木讷,他活泼灵动的性格显然更受父亲的疼爱,这都使得他性格之中颇为自负。可是刚刚父亲说了什么?
让房俊看顾自己一些……
凭什么!
李晦与房俊没仇,相反初次见面彼此的印象还不错,但是正因为李孝恭这一句话,使得李晦产生了逆反心理。
他房俊不过是娶了公主受到皇帝的宠爱,又有房玄龄这位宰辅在身后推波助澜这才坐上了京兆尹的位置,又有什么可牛气的?诚然,房俊的才华的确是冠绝大唐,可是也不至于就到得让他来“看顾”自己的地步吧?
李晦心中不爽,不过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心中暗暗鼓劲,以后定然要世人皆知,某河间郡王府的二郎可绝对不比房家的二郎差到哪里去……
窦家的仆人撑起雨伞,护着二人来到不远处的跨院,院内已然到了不少人,显然都是前来吊唁的宾客被临时安置在这里。
窦家乃是后族,窦静更是资历深厚颇有人脉,是以赶来吊唁的多是朝中大佬。
房俊与李晦前后脚进到跨院正堂,李晦抬眼一扫,嘴角便微微翘起……
“哎呦,江夏王叔几时到的?小侄近日还想去府上请教呢,不想再此遇见。”
正堂内人数不少,三三两两的围聚在一起,小声谈话。窦家丧事,纵声言笑自然不妥,是以堂内窃窃私语,颇为安静。
李晦一眼便瞅见在座的江夏郡王李道宗,绽开笑容,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