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似乎距离关中今年的第一场雪不远了,空气中都带着深邃的寒意。殿前一角栽植着几颗巨大的杨树,叶子早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身后传来一句沉闷的语音。
“你就是房俊?”
房俊回头扫了一眼依旧跪在殿前雨廊下的这位身着蟒袍的中年人,抿抿嘴,没吱声,又将目光转移到杨树枝桠上的那个高高的乌鸦窝。
杞国公窦绍宣肺都快气炸了!
自己虽然并无多少实权,可到底也是堂堂国公,皇亲国戚,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无视我?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却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跪的时间太长,双腿有些血脉不通……
稳住身形,窦绍宣怒叱道:“房俊,你也是堂堂勋贵子弟,皇家驸马,怎地心地如此歹毒,出手如此狠辣,与市井之间的屠夫莽汉何异?”
刚刚在家中见到被部曲抬回来的窦德威,窦绍宣差点心疼坏了!
他生不出儿子,便将兄长的幼子过继到名下,作为自己爵位的继承人。可是于此同时,对于兄长的长子也是视若己出,爱护有加。
见到窦德威被打成那副惨状,大哥愁眉苦脸长吁短叹,大嫂哭天抢地伤心欲绝,窦绍宣一股火气直冲发冠,径自入宫来找皇帝讨个公道!
他也知道房俊是出了名的棒槌,他自己亲自上门,那混蛋估计不会给自己面子……
此刻见了房俊如此嚣张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中,窦绍宣愈发愤恨,恨不得当场掏出刀子狠狠的给这个混蛋来几刀!
他张口喝骂,孰料那房俊一脸浑不在意,甚至轻松的耸耸肩膀说道:“是啊,有时候在下还真就不如市井之间的屠夫游侠,屠夫游侠身无长物,可以快意恩仇,说不得当场就能宰了令公子!杞国公,您别在我这儿教我做人,有这功夫不如回家好生教教你家那个窝囊废,以后稳着点儿别干那些偷鸡摸狗下流龌蹉的事儿,否则哪天遇上一个脾气暴的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您可莫怪我言之不预!”
窦绍宣脸色猛地涨红,气怒攻心,戟指怒道:“好胆!居然敢威胁本国公,房玄龄就是在家这么教儿子的?”
房俊也不客气的拉下脸:“警告你,再若提及家父名讳且语气不敬,休怪某对你不客气!”
窦绍宣几乎气疯了,哪里见过这等浑不吝的东西?
他怒瞪双眼,青筋暴跳:“怎地,你还敢打我不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天子架前,尔就敢肆意妄为?我今日到要试试,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房俊寸步不让:“只要你再对家父不敬,就算是在太极殿上,照样大耳刮子抽你!”
窦绍宣暴怒,指着房俊鼻子发飙,却到底也不敢提及房玄龄的名讳。
房俊毫不相让,也不敢真的就在李二陛下的寝宫门外将这位皇亲国戚当真揍一顿。
于是,两人斗鸡一般相互怒视,颇有一种“你敢看我?看我就揍你!”“我就看了,你能怎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