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自嘲道:“大年三十儿,家人团聚的日子,免不了贪杯。”
这话触动了容兰,想说什么,却忍了下去。
她想,他是寂寞的吧,在外人看来混得风生水起,哪知也是寄人篱下过活,毕竟太皇太后阴晴不定的性子没几人能扛得住。
一只精巧的陶瓷瓶忽然递到她手中,容兰愣愣地接住,有些不明所以。
凤栖梧淡淡道:“这个你收好,算是对故人的一点念想。”
容兰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里头装着你弟弟容远的骨灰。”
容兰怔住。
凤栖梧继续道:“前阵子外出办事顺便打听过你们家的情况,昨儿家仆回来,说把你弟弟容远的尸骨找到了,并将其火化带了回来。我让家仆把它放在凤家老宅,等你有机会亲自去把它安葬了吧,也算圆了你们的姐弟情谊。”
似被他说的话震住了,容兰隔了许久才道:“大人唬奴婢呢。”
凤栖梧似笑非笑道:“你不信?”
容兰没有吭声,他一把将她手里的瓷瓶夺过,做出要扔下去的样子,她连忙拽住他的手,惊慌道:“我信!我信!”
凤栖梧这才还给了她。
容兰小心翼翼地把瓷瓶收好,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惊疑,万万没料到他居然如此费心讨好她,只是一想到自身处境,心情顿时便低落下来,讷讷道:“还请大人送佛送到西,替奴婢把容远安葬了吧,奴婢这一生怕是再无出宫的可能了。”
凤栖梧睥睨她道:“早先在常春园你还想着逃跑,这会儿又知道向命运低头了?”
容兰恹恹的一声不响,凤栖梧忽然抬起她的下巴,蛊惑道:“如果我带你出去呢,你敢不敢?”
那声“敢不敢”令容兰的心跳狂跳不已,她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吃人的鬼地方。而现在,眼前的男人告诉他,只要她愿意依附于他,他便能带她脱离苦海,重获自由!
一条金光闪闪的金大腿近在眼前,她只需要抱住即可。虽然心都快跳出胸腔,容兰还是强制镇定下来,努力平复激动情绪道:“大人又在唬奴婢了。”
凤栖梧看着她不说话,容兰转过身背对着他道:“奴婢这人什么都不好,只有一点是好的,那便是有自知之明。”又道,“大人什么女人没见过,何苦为了奴婢以身涉险,这不符常理。”
一声轻笑,凤栖梧调侃道:“长得漂亮的女人我倒是见过不少,可有趣的灵魂才更让人欲罢不能。你的趣味便是表面上奉承,心里头却腹诽不屑,让人恨不得掰开你的脑子看看里头还装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鬼话。”
这话戳中容兰的死穴,有些气恼地瞪着他。
突听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漫天的烟火从空中洒落下来,五彩斑斓。
两人的视线被远处的烟花吸引,一枚又一枚烟花冲上夜空炸裂开来,绚烂得如同白昼般,把整个皇城笼罩。
“好看吗?”
凤栖梧的手轻轻地搭到容兰肩上,声音异常温柔,“这里是整个皇城里最适合赏烟花的地方。”
容兰仰起头看他,他的侧脸在那些五彩绚烂中显得极不真实。她悄悄地掐自己的手心,仿佛身边站着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她的幻想。
在这样一个齐家团聚的日子里,她不再是形单影只。
大年三十儿,凤栖梧陪她站在鼓楼上看那片绚烂烟火。
从今往后,她仿佛不再是一个人迎接新年。
静静地仰望漫天飞舞的火花,容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人陪伴疼宠的感觉真好。
待她再次回到宴席时凤栖梧已经坐在那里多时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同某位宗亲低头说话。
梁婉皱眉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容兰面不改色回答:“现下膳房忙碌得很,奴婢亲自盯着他们催促许久,娘娘布置的糕点应该很快就能送上来了。”
梁婉这才没有找茬。
稍后如容兰所说,梁婉精心布置的年味糕点送了上来,谁知还没布到各个贵人手里,就听外头传来捷报,说晋王首战告捷。
这道消息喜上添喜,众人无不开怀。
李楚更是激动万分,笑着问道:“皇祖母,晋王首战告捷,可要怎么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