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人还没到声音就传来了进来,“老祖宗,大长公主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怎么都得让她高高兴兴才好。先前陛下惹您生气,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您是他的皇祖母,自然是心疼的,要是让大长公主知道你们祖孙二人闹得不愉快,她也不好受。这千里迢迢回了趟娘家,陛下也是想让姑母高高兴兴的,您就看在他的一片孝心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太皇太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冷哼道:“就你这张破嘴,反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梁婉轻轻地打了自己两嘴巴,讨饶道:“儿臣说错话了,还请老祖宗责罚。”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指责李楚道:“几日不见,搬救兵的本事倒是渐长不少!”
李楚笑嘻嘻道:“那还不是皇祖母心疼孙儿,皇祖母您是最心疼孙儿的了,孙儿以后什么事都听您的!”
这话太皇太后喜欢听,心里也跟着宽慰起来,却仍旧板脸道:“油嘴滑舌。”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也幸亏大长公主回京把祖孙二人的矛盾暂时调和了,要不然一直僵局,为难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回京的路上太皇太后问起宫里置办的年货,李楚回答道:“都是按往年惯例置办的,不过得知姑母要回来,姚淑妃从以前的老嬷嬷那里打听到姑母爱吃爱赏玩的东西,便着手安排下去了。”
太皇太后满意点头道:“也亏姚淑妃有心。”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叹道,“那孩子好倒是好,就是身子骨弱了些,进宫这么多年也不曾为你产下一儿半女。”
李楚不以为意道:“皇祖母甭急,日子还长着呢。”
“啧啧,你倒是会护着她。”又道,“当年你父皇在你这个岁数孩子都好几个了,你倒好,整个后宫除了姚淑妃,底下的九嫔才人寥寥可数。”
李楚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三言两语忽悠了过去。
回到京明月宫忙作一团,姜嬷嬷严重缺乏人手帮衬,梁婉主动把容兰等人派过去帮忙,其积极态度得到太皇太后赞赏。
这日下午姜嬷嬷派发了差事,命张嬷嬷和珠玑去取芸香。谁料珠玑忙得走不开,容兰刚好得空,便替她同张嬷嬷走了一回。
本以为取芸香是去香药局,可张嬷嬷却说去外廷的揽月轩。
容兰一时发愣,心中有些懊恼接下这份差事。
按祖制,宫中侍女是不可擅自离开后庭的,哪怕是一墙之隔,都免不了层层规矩。
两人把出行令牌给侍卫检查后才放行,一路上容兰忐忑不安,前段时间凤栖梧外出办事,也不知回来没有,可莫要碰上才好。
大雪把整个揽月轩都遮盖了起来,外头看起来孤寂平平,里头却别有洞天。
想是主人费了不少心思,伺奉的寒梅在风雪中开得正艳。那些张扬的嫣红在严寒中摇曳生姿,满园子的凛冽清香四处弥漫,沁人心脾。
容兰不免暗叹,好一个独天下而春!
管家把一个精致的木盒取出,交到张嬷嬷手上,说道:“昨天我家大人特地交代过,就等着你们来取呢。”
张嬷嬷客套了几句,容兰取出锦布把盒子包裹好,管家送她们出门,才走到长廊上,就见凤栖梧从外头回来了。
二人向他行礼,凤栖梧看向低着头恨不得打个洞钻进去的容兰,冷不防道:“不知嬷嬷可赶时间?”
张嬷嬷愣了愣,答道:“老奴不着急的。”
凤栖梧笑了笑,“我有些事情要转达给太后娘娘,怕是要劳烦容姑娘了,不知嬷嬷等不等得?”
张嬷嬷接过容兰手中的盒子道:“大人尽管吩咐,老奴在外头候着。”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嬷嬷同他一并离开。容兰局促地站在长廊上,耷拉着头,沉默不语。
凤栖梧吩咐仆人去剪几枝梅花来,好让她带回宫给太皇太后插瓶用,随后又往书房去了,容兰站在原地不动,他扭头道:“跟上。”
容兰差点跪了。
硬着头皮跟着凤栖梧进了书房,她站在门口看他翻箱倒柜,那厮边翻边说:“要见你一回还得折损我收藏的字帖,委实不容易。”
容兰:“……”
“把门关上。”
她老老实实地把门关上。
凤栖梧把字帖装进木盒里,道:“我今日与你私见是有张嬷嬷在场的,这个你带回去拿给梁婉,免得被他人说道。”
容兰规规矩矩地伸出双手,欲接过时他却把它放到一边,“桌上的小玩意儿你先拿去。”
容兰的视线落到桌上,那张方帕里不知包裹着什么东西,她困惑地走过去打开它,顿时被震住了。
帕子里包裹着一只拳头大的袖珍陶罐,揭开残缺的盖子,里头放着四个用黏土制作的小人儿。小人儿制作得粗陋稚嫩,依稀能分辨出是一家四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