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下冒犯了,多有得罪。”
禅房的门轻轻开合,屋中只留下慧谨一人。
青竹制的窗户半开着,沉重的钟声从外面传进来,幽远,哀伤。
慧谨看了一会儿,忽而慢慢地闭上眼睛。
果然,还是不成啊。
当年自己见过的那个女子,有着与旁人截然不同的灵魂,她果然,还是不肯妥协。
若非如此,以先帝杀戮果断的决绝,和不惧创新的心性,国朝的鼎盛远远不仅如此,真是,可惜了……
换下素服,顾华菁仍旧没有去碰颜色鲜艳的裙裳。
这么些天过来,顾华菁总算是有些真实感了,于是很快给顾家写了一封家书。
“丫头,你可是要回京?”
黎宋见她近来总有些恍惚,以为她是犹疑不决。
结果顾华菁毅然地摇头,“不回去,便是他不在了,我也不能回去。”
她的死可是过了明面儿的,若是让有心人察觉了,便是封容不在了,那也躲不了一个欺君之罪,并且妥妥地要连累顾家。
“我觉着金皖就挺好,或许等俊儿再大些,可以再去别处住些日子。”
顾华菁对未来已经有所规划了,离开了京城,她就从没打算回去过。
“既如此,那你这几日为何浑浑噩噩的?”
“嗯?我有吗?”
黎宋重重地点头,“连俊儿都瞧出来了,来我这儿让我给你瞧瞧呢。”
怎么可能?
顾华菁笑起来,“许是压在心头的石头没了,一时间有些怔忪了,您别担心,我好着呢。”
是啊,她好着呢。
顾华菁仰头去看明媚的日光,暖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粉似的。
不管这天下是谁做皇帝,她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都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又过了些日子,顾家送了信来,顾源裴在心里的急切溢于言表,恨不得能即刻飞过来跟顾华菁相见。
只是新帝刚登基,又十分倚重顾家,他们一家四个男丁,是忙得恨不得生出十二双手来才好。
信里写了等这阵子忙完了,他们定会悄悄过来与她相见的。
顾华菁舒了口气,嘴角忍不住泛出笑容来。
太好了,顾家安然无恙,甚至更受重用,如此,她便只等着就行。
想到过不了多久,她和俊儿就能够见到爹爹和几位兄长,顾华菁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轻盈起来。
“俊儿,上回你说想去湖边放纸鸢?娘跟你一块儿去如何?”
金皖东郊有一处玉带湖,呈条状,却极深。
湖边景致宜人,有一块儿极为空旷的湖畔,中间却有一丛青竹相隔,一分为二。
这处地方,经常成为文人闺秀踏青赏湖之地,并且因着那丛青竹,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女眷固定用一边,男子则用另一边,约定俗成的一样。
俊儿早闹着要去放纸鸢了,不仅要放,还要自己去做,顾华菁于是傻眼了,这纸鸢,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