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甚。”郭夫人却阻止道,“产房有秽,男子三月之内本不得踏入。何况你明日就要迎亲,更要谨慎!”
魏昭犹豫。
就在此时,侍婢忽又匆匆回来,对郭夫人道:“夫人,许姬守着小公子,不许我等抱走,夫人看……”
郭夫人脸色一变,即刻起身,朝堂后走去。
我看这状况不妙,对魏郯说了声:“妾去看看。”说罢,也起身跟去。
天色已经擦黑,许姬的产房处灯火光亮。侍婢见郭夫人来,连忙开门,掀开厚厚的布帘。我随着进入,只听乳母在榻前劝着:“……你身体不适,小公子方出世不足两月,若染病……”
“我无病!”许姬的声调前所未有的高昂,“我儿只随我,任谁也不可夺走!”
“是么?”郭夫人冷笑,昂首上前。
乳母和侍婢见她,忙退到一旁。
许姬抱着襁褓坐在榻上,巾帛下头发凌乱。看到郭夫人,她脸色倏而发白。
郭夫人走到她面前:“什么你儿?什么夺走?”
许姬望着她,双目突然泛红。她抱着婴儿在榻上起身,突然朝郭夫人跪拜,声泪俱下:“夫人,妾怀胎十月方得此骨血,母子连心,治儿随我必是无恙,岂夫人垂怜!”
郭夫人看她的样子,脸上亦有不忍,正色道:“许姬,你如今生病,小公子不宜留在此处。我且替你照料,待你痊愈,自当送回。”
许姬却摇头,哭诉道:“妾无恙!只求夫人容妾留下此子,妾必肝脑涂地以报!”
郭夫人勃然变色:“安得出此昏聩之言!”说罢,令侍婢将许姬按住,掰开许姬的手,强将婴儿抱走。
“治儿!”许姬嘶声喊叫,哭得教人揪心。
我看得有些不忍,踌躇片刻,也朝外面走去。
才出门口,忽然瞥见魏昭。他立在庭中,双眼望着这边,灯笼的光照太弱,看不清神色。
我略一思索,上前道:“二叔。”
“长嫂。”魏昭行礼,片刻,道,“许姬如何?”
话音才落,许姬的哭声再度传出,我看到魏昭的脸上僵了一下。
“许姬不过微恙,稍加将养便无碍。我且在此照看,二叔回去吧。”我劝道。
魏昭的唇角微微绷着,少顷,向我一揖,低声道:“多谢长嫂。”说罢,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走出庭院,正要回产房,转眼看到庑廊的转角处立着一人。任姬一身素色衣裳,在柱子下半露半掩,虽然光照不强,那幽幽的眼神和婀娜的体态却能教人一眼认出。
她怎在此?我讶然,正待再细看,她却身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回到产房里,许姬躺在榻上,已经不再哭喊。她望着帐顶,双目空空地睁着。
“少夫人。”只有两名侍婢留在这里,看见我来,连忙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