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我坐在车厢里,有些发怔。
我一直觉得魏郯和徐后之间没有完,不过这只是想法,虚无缥缈。方才看到那二人相会,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们的确如此。
至于我,我心里说不上在意不在意。魏郯是我的夫君,可他已经同我挑明,这婚姻本是权宜,我可以来去自如。
他和我从无夫妻之实。
这一切,都是为了徐后。
我闭闭眼睛,心里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些我早已想到,如今不过证实罢了……
这时,牛车忽然刹住,我被颠了一下。
外面一阵嚷嚷的声音,我从车窗往外问:“何事?”
“夫人,”阿元在外面道,“前方酒肆在赶醉汉,堵了路。”
我朝外面望去,只见一家酒肆前,一人明显是喝醉了,正与几人推推搡搡。声音吵嚷得很,酒肆里的人似乎在骂那醉汉喝了好久不付钱。
路面并不宽敞,我正要吩咐车夫改道,忽然觉得那醉汉有些眼熟。挑开帘子定睛望去,果然,那人身形高瘦,不是公羊刿是谁。
路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人高喊着要去叫官府的人来,把醉汉关进牢里。
我想不得许多,从袖中摸出些钱来,让阿元去付给酒肆。
酒肆的人得了钱,作罢入屋。人群一哄而散,留下公羊刿躺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骂咧咧。
“夫人,这如何是好?”阿元问我。
我想了想,道,“扶起来。阿元你家不就在附近?暂且将公羊公子搀去。”
阿元愣了愣,点点头,随即指挥家人把不省人事的公羊刿搀起来。
这件事交给了阿元,我没多久便忘诸脑后。
因为朝廷征谭的大军终于开拔,魏傕父子要离开雍都了。
虽然郭夫人一再说悲啼不吉利,送别时要欢欢喜喜。可魏府里的妇人们仍满脸担忧,私下里,周氏和王氏长吁短叹。
魏郯没有再回过魏府,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送行的城楼上。很不巧,我站的地方跟上次迎接他回城的时候一模一样。
出师当日,天子亲自在皇宫赐酒,魏傕在城外重建的细柳营筑台誓师,鼓乐齐鸣,比上回更加有气势。不过魏氏的家眷脸上全然没了欣喜之色,一向多话的魏嫆变得跟魏安一样沉默,周氏和王氏不住擦眼泪;郭夫人脸上敷着厚粉,却仍看得出气色不佳。
道旁看热闹和送行的人堵得水泄不通,我看着魏郯身着铁衣,骑马从门洞下走过。魏氏的黑旗在他身后猎猎招展,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往城楼的方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