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乌云的窗口

没有人回答所罗门王,被压住了安德鲁·加图索面朝着旁听席,无数道目光投向他,里面都是充满着不可置信和愤怒的情绪。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回想起这个男人在旁听席上说过的,做过的一切,那具有可怕诱导性的发言...就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就让他得逞了,以最为卑鄙险恶的方式犯下令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罪恶。佢

“法官问你话呢,为什么,说话。”路明非用枪口顶了顶安德鲁的背低声说。

安德鲁没有说话,路明非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脸,只能见到这位出自加图索家族的优秀年轻人那身合身的昂贵浅褐色西装被暴力压在地上填满了难以修复的褶皱,那手腕上的玫瑰金腕表也在林年的钳制下碎裂摔在了地上露出了还在运作的机芯。他在听证会上的所有绅士风度和高傲都被踩在了地板上,但并没有失态的惊恐或愤怒...可这并不意味着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Non tutte le ciambelle riescono col buco’(意大利谚语,直译为“不是每个圆糕都有洞”,也可以译为“不是每个甜点都能成功”。这句谚语强调了人生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和不确定性)。”他遗憾地轻声说道。

“真是...意料之外啊。”

这是什么意思。

路明非有些茫然,但他很绷得住,因为现在聚光灯全打在他身上了,如果说路明非一生里牛逼闪闪的时刻做成CG纪念,那么当下的三英战吕布的画面必然能挂到前三位,这种时候绷不住也得绷住。

“原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林年轻声说。佢

“我讨厌变数,但变数总是存在。”男人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视线只能平视前方那笔直过道尽头大开的大门的阳光。

林年看着这个身下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专注的路明非。

他有些沉默,恍然。

他真的“抓”到这个家伙了,即使他知道这只是一具无关紧要的载体,但事实就是他真的在一个公开的场合,撕穿了那许久以来一直蒙盖着他的阴影和黑幕,真正地赢了一次。

如是围棋界中冈野伸三曾经提出的“神之一手“(“divine move“),在一场既定的死局和阳谋的棋局中,出现了一手非常巧妙、出乎意料、难以想象的落子,向扭转局面的方向改变了未来。

密布数十年的紧密乌云终于泄露出了一道窗口,光线中的他沉默地抬头去看,想看清云上的那些美丽光景。

“安德鲁·加图索!你知道叛变是什么罪责吗?你违背了《亚伯拉罕血契》!你会受到秘党的肃清!”高台上所罗门王的压低的吼叫声传来,他已经竭力地压制自己的愤怒了,面容铁青如金刚一般冷怖。佢

“所罗门王阁下,你弄错了一件事。”林年开口了,他说,“现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你认知里的‘安德鲁·加图索’,那个秘党直派来的加图索家族的优秀年轻人。所以这并不是叛变。”

“...是伪装,人皮面具,还是某种视觉倒错或者控制肌肉骨骼的言灵?”所罗门王微微一怔后冷厉地盯住地上被控制住的男人的侧脸,似乎想要看穿那一层薄薄的面皮下的凶恶。

“都不是。”林年说。

“是意识侵入?”路明非微微吸了口气问。

林年略微意外地看了路明非一眼,随后沉默地点头。

果不其然。

路明非看着身下的这个男人面露警惕和畏惧,他是见过对方的,但却并非见的是对方的本体。明珠塔那一次,那个名叫‘皇帝’的东西,借着苏晓樯的身体降临了,他是那一次事件的亲身经历者,或许那时他还对那个场景迷惑不解,但现在串联起前后的一切,真相瞬间就摊开在了他的眼前,一片大白!佢

“我的确一直有一个神秘的敌人,他没有被以任何形式公开代号,校董会可能是知道祂的存在的,但却无法找到祂存在的证据。祂的代号是‘皇帝’,就和祂的代号一样,祂擅长操弄人心和意志。仿佛可以将《史记》中所记载的‘帝王心术’给抽象具现化成一种足以影响到现实的权力。”林年手指轻轻捏动‘和泉守兼定’的刀柄,刀尖细微地旋转刺破筋膜层到达了浅筋膜,剧烈的疼痛在神经网络中飞速传递,鲜血渐渐地浸上了属于安德鲁·加图索这具身体的眼白。

“我推测这是一种未知的危险言灵的高级技巧,可以参考青铜与火之王对火焰静态加温以及等离子化的权能。这个未知的言灵广泛意义上来说可以影响人的精神,而往往作用在精神上的力量危险程度远超于物质的力量。”

提到精神,不少学生面色迥异地想起了之前安德鲁·加图索发言时他们所受到的震撼和内心如春笋破土般的无数本不该有的念头。每一个人都感觉后背生寒,牙关咬紧。

“比起《翠玉录》,亦或者柏拉图定义的人类由精神概念所主导的观点,我更倾向于以更易于理解的方式来解读祂的权能。”林年语速平缓冷淡,“这个未知言灵真正的主题是记忆的篡改。代号为‘皇帝’的祂,可以将人的记忆具现化,肆意地删除和增添新的记忆。人对自己存在的认知和感知,包括自我身份、自我价值、自我知识等方面的认知,往往依赖于个体的记忆和记忆系统。我们的人格便是依托于记忆诞生的,一旦这些记忆被删除或者修改,无异于一个人在精神上的‘死亡’。”

帕西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低声问,“你的意思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