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妈怎么还会骂你?”
花田女士伸手摸了摸夏目清羽的脸,少见正经的说,“你从小到大干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操心,反倒是我除了上班,干什么事情都是拖后腿的,就连开三方会谈都没有什么话语权。”
“不不不。”
她摇头自责,声音也逐渐哽咽起来,“就连最简单的料理都做不完美。”
“我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花田女士腹腔传出了沉闷的声响,轻微的震动由手传递到了夏目清羽的面颊上。
他知道,那是母亲在强忍哭泣。
悲伤是会传染的,看见母亲难过,夏目清羽内心的难过也被点燃了。
“虽然妈您说的话句句属实,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我也有些生气,但……在这个人人都渴望拥有一个完美小孩的时代里,你能这么想就无疑超过绝大一部分家长了。所以……”
一行清泪从夏目清羽面颊滑过,但灿烂的笑依旧如同太阳一般浮现,“我从来就不会后悔,那一天被你从福利院接走喔。”
夏目清羽是发自真心的说出这句话的。
要知道他前世父母早早离异,而他跟随父亲,母爱这一个词他只在课本上见到过。
所以……
他并没有一点儿要责怪母亲的意思。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
他真的太懂事了。
懂事到,花田女士总觉得自己不应该给儿子添乱。
有时候……有时候……
她真的想夏目清羽不要那么懂事,犯个错,让她骂几句也好。
那样她会很有作为家长的成就感,嘿嘿。
毕竟……
懂事的孩子最让心疼了。
想到这,花田女士再也憋不住泪水,抱着夏目清羽,哭成了一个泪人。
夏目清羽也彻底感受到了,母亲的身体状况。
干枯,瘦小,就像是没吃饱饭。
再这样下去,也许她真的就会失去生命。
一想到这,悲伤就像是一抹毒药。
仅仅在顷刻间,就毒到了夏目清羽的心窝。
“妈……你很疼吧,你一定很疼吧……”
他哭了。
他一边抱着母亲,一边埋在她肩膀上,嚎啕大哭。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哭的这么惨。
小时候,去接种流感疫苗,都没有这样过。
正因为这并不是他的第一生,所以才要表现更坚强,更与众不同。
但此刻。
花田女士见状,切破涕一笑。
略显得意,看起来就和往常一样。
“来来来,妈妈抱抱。”
“别哭了,别哭了。”
“妈妈一点儿都不疼喔……有你在身边一点儿都不疼哦……”花田女士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轻说着。
她的嗓音与平日里都不同,很温柔,就像是在为几岁小孩哼着舒适催眠的摇篮曲。
在樱花盛开的季节里,也就是和国每年的四月。
一位母亲弥补上了对一位孩子的摇篮曲。
…………
“你好,医生,请问一下我母亲目前的病况如何?”
窗外盛放的樱花随风摇曳着,来到主治医生办公室的夏目清羽,还没入座就迫不及待询问起来了。
坐在圆椅上的医生颅顶上的头发寥寥无几,反射着夕阳的辉光。
看起来就和学校里的历史老师一样专业。
“嗯……”
主治医生摇椅子转过身,正准备细细道来的时候,瞧见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帅小伙,眼里莫名闪过了一丝挣扎。
他是在担心夏目清羽没有足够承受现实的能力。
毕竟年纪轻轻,就要经历这样的事情。
因此之后的有一段时间里,一看就很专业的主治医生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好像是一只睁着眼睡觉的鱼。
房间内很安静,隐约能听见风吹枝叶的沙沙声。
但这也不正从侧面说明了答案……
“很严重?”
夏目清羽才刚刚坐下,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就立马从医生眼里读出了重要信息。
“你母亲得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病症类似于渐冻症,全身上下的所有器官会一同慢慢衰竭,但又与之有所不同……”医生的手不停的在比划着什么,但眼睛却一直没有在看他。
“不能根治吗?”
医生还没有唠叨完,夏目清羽就用一句毫无底气的话打断了他。
比起去了解那些或多或少的具体症状,他更在意这个。
“这种事情不好说,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样,那是一种罕见的病例,此类病例在全世界的范围内也是屈指可数的。目前我们的制药进展并不快,所以我并不能保证,在我们研究出特效药的时候,病人还……能处于最佳治疗阶段,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可以选择好好陪伴一下家人。”主治医生就像机器人吐露着说辞。
就算是如此委婉的说辞,聪明的夏目清羽也是听懂了。
不就是翻来覆去说,这种病例太少了,我们没有经验,所以……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回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