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继续?”麻婆神父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你会常常去检查那里吧,要保证棺材上的咒文运行无误……为什么,那样的地狱,你可以一次次进去?这样残酷的刑罚,为什么你可以坚持十年!!
对孩子们的痛苦视若无睹,对他们的哀嚎充耳不闻……但凡有一点良知,最后都会坚持不下去吧?!
就算是最冷血的刽子手,天天都要杀人也会崩溃吧!”
少年眼眶通红,几乎低吼着说出了这段话。
这种姿态倒是让麻婆神父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翘起,然后笑容逐渐扩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这很好笑吗?”少侠气得忍不住想上去撕烂他的嘴。
“别误会,我只是发现了我们是一类人罢了。”
“一类人?”士郎一怔,然后反驳道,“这不可能,我和你这种家伙可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
神父嘴角浮现出奇特的笑容,“你不是问我怎么能坚持下去吗?那我问你,卫宫士郎,你为什么可以一直助人为乐,整整十年而一点也不懈怠呢?”
“我……”
少侠一怔,然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猜到了?因为这就是你的信条,这样可以让你获得满足,实现自我价值,减轻幸存者内疚……所以你才能一直坚持下去。”
麻婆神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却不知为何显得十分邪恶。
对着一脸震惊的少年,他补充道:
“而我也是如此,比如听到那些孩子们的哀嚎和痛苦,看到他们一身躯点点的腐烂发臭,会让我觉得很满足,愉悦……
又比如杀害恩师,亲人朋友的悲惨遭遇乃至死亡……”
似乎是没想到神父竟然会这么说,如此邪恶的灵魂和可怕言论让卫宫少侠愣了几下。
他很愤怒,同时又有点滋味难明,几乎是本能地排斥道:“住口!你这是歪门邪道,什么信条、准则?你做出这种事,还好意思穿着这身神父袍吗?”
“歪门邪道,也许吧,但是所谓的正与邪除了称呼不同,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言峰绮礼摇了摇头,伸手拿起胸膛处的那枚金色十字架吊坠,亲吻了一下。
他的姿态显得十分虔诚,正对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张开结实的双臂,高大身躯后影子很长,很像一个隐形十衣架。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在思考,每当看着这个色彩缤纷的人间,看着人们爱恨情仇,喜乐悲欢,我就愈发虔诚。
吾主,上帝他是多么伟大啊!唯有那至高的神明,能将世间的一切都设计得如此精彩。
祂其实根本不在乎正邪善恶,因为,这个世界从未善待那些善良的人们,也未刻意处罚那些邪恶的人!
人们发明了很多有趣的词汇、概念,但是,所谓的正义啊,邪恶,冷血自私,助人为乐,保家卫国,侵占掠夺……
这些,人的两面,道德的两边,其实都没什么两样,都是自我刺激的感觉罢了!”
“你这家伙简直疯了!”
无法接受这种理论,士郎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一脸虔诚的神父。
“我疯了?”
绮礼嘴角含笑,一步一步走向少年:
“所谓的正邪善恶就是种幻觉罢了。
有些孩子以帮助别人为乐,有些孩子以霸凌别人为乐。
有人热爱工作,就有人好吃懒做。
看书获取知识很快乐,不学无术懒得思考也快乐。
和一个女孩谈一场浪漫的恋爱很快乐,和朋友的妻子偷情,和姐妹、母亲或女儿乱伦就不快乐了?
正邪不过是游戏,一种人为的概念。
人才是一切的尺度!
我们都以自己的方式认知世界,为社会定下道德的标准,形成制度、法律、意识形态……
警察为了惩戒罪犯,努力办案,他沉浸在责任感中。
士兵为了保护国家,不畏牺牲,他沉浸在为国献身的荣誉中。
小偷屡次盗窃,他沉浸在不劳而获的快乐中。
有人喜欢和嫂子偷情,他沉浸在打破伦理的禁忌快感中。
遵守道德法律,承担责任可以让人满足。
违法犯罪,破坏伦理也可以让人觉得刺激。
卫宫士郎喜欢帮助他人,获得满足,言峰绮礼通过残害亲朋,获得愉悦。
这真的有什么区别吗?
人不过都是沉浸在人设定的观念、环境中,或遵守或打破,来刺激自己罢了。
刨除立场,行为什么的都是表象。
比如帮助、拯救、勤劳,又比如破伦、懒惰、毁灭、杀戮……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区别,硬要说,就是大家的爽点不一样罢了!”
麻婆神父的这些言论自然是惊世骇俗的。
“你…你…”
士郎手指颤抖着指着神父,少年的三观暂时受到了一阵严重冲击,震惊得都说不出话了。
绮礼则笑着向他走来。
他此刻仿佛成了哲人王,
他脱离了低级趣味,超越了正邪对错,
他的气势完全压倒了少年。
哗──
宽大的神父袍被丢弃在了风中,发出猎猎声响,此时的言峰绮礼,露出了底下干净利落的合身黑色西服。
而在他的双手指间,迅速持上了狭长的锋利指刀。
黑键,一种由魔力构成的半实体概念魔术礼装,刀面正反射出寒冷的流光。
“嗯……”
吻了一下胸前的金色十字架,言峰绮礼咧开嘴角,发出了不明意义的轻笑声。
所谓杀人诛心。
即使实力相当,若是意志不坚,也可能一个照面就惨败。
嗖~
下一秒,神父没有任何征兆的加速疾驰,原地矗立的修长黑色身影幻化成了残象,他先发制人向卫宫士郎发起了进攻。
那神似金刚狼造型的细长尖刃,已被密布满赤红色的魔术纹理,以蛮横的姿态撕裂了空气,朝少年脖子划动了过去!
这是几乎超越人类范畴的风驰电掣,那寒光四溢的黑键在士郎的眼前迅速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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