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孙胖子说完，才说道：“要不，你带上萧和尚？”

这回孙胖子倒没有反对，萧和尚也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同意了。类似这样的事情，他们两人的意识和灵敏度惊人地相像。

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孙胖子联系了买家，约定了第二天看货。如果那批“东西”没有问题，对方会在一个礼拜之内把钱付清。

本来我也想跟着去看看的，无奈他俩死活不同意我去，说什么人多了反而容易出事，这样的事他们两个人去正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孙胖子和萧和尚就带着全部的古玩字画（这个路数我看不明白，那俩货解释说怕夜长梦多，一次性解决能少好多的麻烦），去了约定好的地方。一直到吃晚饭也不见他们回来。开始我还往好的地方想，都是珍贵的文物，即便挨个验证真伪也要好一阵。不过，几个小时后，我才明白过来，我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了。

后半夜三点多，我被一阵电话声惊醒。打电话的是高局长的秘书：“二十分钟之内，到会议室报到。”他说完就挂了，都没容我问开的是什么会。

我穿衣服的时候，破军也打来了电话，向我询问开会的事。他也是一头雾水，据他说，除非有什么重大的突发事件，否则很少有后半夜开大会的时候。

看来真是出大事了！当我和破军急急忙忙跑到会议室的时候（在大门后遇到的），才发现会议室里并没有太多人，除了郝文明外，高亮高局长坐在主持位子上，下面站着两个人，是孙胖子和萧和尚。

嗯？孙胖子和萧和尚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知道先去找我，怎么说我也算是香港之行的股东之一吧？不过看他俩的表情真不像刚刚赚了大钱的样子，孙胖子双手插兜，正斜着眼瞅着地面运气；萧和尚则是抱着肩膀，翻着眼皮望着天花板。

“人到齐了，郝主任，你来说吧。”说话的是高胖子，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倒是郝文明，他的表情就有点意思了。郝主任绷着脸，上门牙咬着下嘴唇，下巴有些轻微的颤抖，一副拼命忍住没有笑出声的样子。

“咳！昨晚十二点，首都公安局联系到了高局长，说在他们刚刚破获的特大文物走私案中，抓获了两名犯罪嫌疑人。据这两名犯罪嫌疑人交代，他们俩是民俗事务调查研究局的调查员和顾问……”

孙胖子还好，仍然盯着地面没有反应，就像没有听见郝文明的话一样。不过他身边的那位就不干了，只见萧和尚猛地转过身来，倚老卖老，对郝文明说道：“郝文明，你会说话吗？什么叫犯罪嫌疑人？你才是犯罪嫌疑人，你们全家都是犯罪嫌疑人！”

“萧顾问，您先别激动，不是我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公安局局里就是那么说的。”郝文明一脸无辜地看着萧和尚，看得出来，郝主任也不敢得罪萧和尚。单从语气态度上看，倒像是郝主任犯了什么错误。

萧和尚还想跟郝文明说点什么（我看他是想把火撒到郝文明的身上），被高局长及时拦住了：“和尚，郝主任说错了吗？要不是我在公安局里还有点面子，你和孙德胜就要在拘留所里待一阵子了。你们知不知道贩卖国家级文物要判多少年？你现在快七十了，是不是想之后的日子都在监狱里面过？你的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说着，高亮又对孙胖子说道：“孙德胜，现在说说你的问题，你自己说。”

孙胖子的手还是插在兜里，低着头说道：“我错了！我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犯下这样的错误是我平时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所致犯下这样的错误……”这几句疑似检查的话从孙胖子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念经，一样的语速从头说到尾，没有任何声调、停顿和感情。

“行了，孙德胜你住口吧。”高亮听得眉头直皱，孙胖子和我是由他亲自招到民调局的，孙胖子什么背景，高局长自然了解得清楚。这胖子以前在缉毒处就是有名的刺头（不知道这和他被派去做无间道有没有关系），已经把检查做成了公式化。一般批评性的大小会议，孙胖子早就免疫了。

“你们俩说说那些古玩字画是从哪儿来的？”高亮改变了策略，把大方向转到了那些珍宝上面。

“捡的。”“祖上遗留的。”孙胖子和萧和尚给了两个答案。他俩互相扫了对方一眼，紧接着又给了个升级版2.0答案。孙胖子边说边解释道：“那些东西是我祖宗一辈一辈流传下来的，后来弄丢了。”萧和尚接口道：“被我无意中捡到了。”

高胖子眼角肌肉不停地在抽搐，“你们俩给我差不多一点。”

后来我才知道，孙胖子托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是他上一个工作的同行——文物局的无间道，本来以孙胖子的眼力，是完全能够看穿对方身份的。不过俗话说得好，关心则乱，眼看就要到手一大笔钱（钱多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孙胖子一直处于马上要做有钱人的兴奋中，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