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攻坚第一案

老朴道:“每个案子都有运气在里面,如果处处倒霉,那就破不了案。话又说回来,运气终究来源于正确的方向,这一点很重要。”

吴雪打量着侯大利鬓间的白发,道:“小天姐多次用称赞的语气提起过组长,说侯组长是神探,能入我们老大的法眼,肯定有真本事。”

侯大利道:“我们是一个组的战友,不用称呼组长,太别扭。大家直呼其名,或者叫我大利也行。”

秦东江聊了几句后,盯着樊勇的脸。

樊勇最初不想理他,后来被盯得毛了,道:“喂,东江同志,别盯着我的脸,这是枪伤。当时大利率领我们在唐河打伏击,结果对方狡猾,用炸药爆了一把,我脸上还中了一枪。如果打正了,我就得睡在江州陵园里面了。”

“英雄,佩服!”秦东江这人最讲究战斗时机,讨厌鲁莽的指挥员。听樊勇三言两语说起唐河之战,暗自警惕起来,开始担心侯大利这个小年轻在指挥时轻狂冒进。

略作寒暄后,会议正式开始。

侯大利道:“交给专案二组的六个案子,每个案件都不轻松。目前,线索最多的是湖州系列杀人案,我建议将此案作为专案二组的攻坚第一案。大家有什么意见?”

吴雪道:“我没有意见。”

秦东江道:“首战必胜,这很关键,若是第一个案子就破不了,不仅影响士气,还会耽误侦办其他案件。我有个建议,我们七个人可以分成两个组,各自负责三个案件,同时推进案子。侯大利作为组长,综合协调。”

樊勇当即反对道:“我不赞成分散兵力,撒胡椒面,表面上看起来处处用力,反而难以形成合力。”

秦东江道:“三个地区,六个案子。如果只盯着一个案子,一旦迟迟未破,那就麻烦了。如果所在地公安局局长打电话询问案件进展情况,我们要如何回答?如果所在地的案子压根儿未动,局长肯定冒火,说不定还会拿出小本本记上一笔。说句实在话,我们和侯大利处境不一样,侯大利如今是省厅的人,我们都是抽调人员。专案组总有解散的那一天,极有可能存在个别案子没有破的情况。如果我们的态度不积极,当地的案子没破,被领导记了一笔,回去的日子不好过。”

樊勇龇了龇牙,道:“我们七个人,来自四个单位、三个地区。按东江同志的说法,不论先办谁的案子,另一个地方的同志都会不满意。这样就没法搞,是不是?”

老朴笑而不语,打开折扇慢慢地摇,饶有兴致地看侯大利的反应。

秦东江道:“我的意见,从秦阳那起强奸杀人案入手。”

樊勇道:“江州105专案组一直在追踪杨帆案,有很好的基础。大利没有从江州开始,说明还是考虑了大局。至于被领导记一笔,那只能说明领导没有水平。”

侯大利抛出话题后,没有说话,而是静听几位发言。他发现当过副大队长的樊勇居然变得伶牙俐齿,与初到105专案组时不太一样了。

“大家都有家乡情结,这个无可非议。争来争去没有意义,我有个建议,大家先熟悉案情,明天投票决定首案。这是民主集中制,先民主,后集中,谁都没有话说。”樊勇声音挺大,理直气壮。

侯大利作为组长,原本可以坚持自己的意见,做出决定。他没有反对樊勇的建议,也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

秦东江盯了樊勇一眼,心里想道:“我还以为樊勇真是樊傻儿,看来这家伙是张飞,用粗鲁掩饰精明。”

侯大利虽然是省刑总的编制,但是他刚从江州调来。专案组内有三个江州人,投票肯定会占便宜,湖州的张剑波和戴志肯定不会反对,省刑总的吴雪多半也会支持侯大利。秦东江将这一点看得很清楚,采取投票制,听上去非常合理,但是结果铁定依照侯大利的想法办理。而自己如果执意反对,在组内就会成为少数派,于是道:“没有必要投票,湖州就湖州。”

散会以后,老朴叫住樊勇,笑道:“我最近听过你两次发言,水平进步很快嘛,是当了副大队长的原因?”

樊勇指了指脸上的伤疤,道:“如果说有进步,那么和当副大队长没有关系。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脸上被打了一枪以后,我躺在床上非常后怕,不是假的,是真的后怕。若是子弹偏一点,我年纪轻轻就交待在唐河了。人的生命太宝贵,也太脆弱了,活在世上就要好好珍惜。好好珍惜不是说我贪生怕死,而是要有道家的人生观,自由自在,潇潇洒洒,不让自己憋屈。从医院出来以后,我想什么就说什么,从不看别人的脸色。我支持大利的提议,原因很简单,我相信他的判断能力。”

老朴竖起大拇指,道:“樊傻儿啊樊傻儿,你越活越通透了,是有大智慧的人。”

侯大利回到寝室后,泡了一杯茶。茶水刚泡好,老朴推门而入。

老朴上下左右打量侯大利,道:“为什么选湖州作为第一案,谈谈你的真实想法。”

侯大利道:“我们最先着手的案子应该是破案可能性最大的案子,最先着手不等于紧盯不放,我们介入以后,能够深入就持续深入,能够突破最好。一时不能突破我们也不用着急,地方会配合我们,应该有一个第二次收集证据的时间,比如采集指纹、收集DNA证据等。在这个时间段,我们可以转移到第二个案子上,以此类推。之所以强调攻坚第一案,是强化大家拿下案子的决心。”

老朴道:“你看中了湖州系列杀人案的哪一个有利条件?”

侯大利道:“我觉得不止一条。第一,系列杀人案很难收手,我怀疑凶手还做过其他的案件,甚至还有可能是正在侦办的案件。”

老朴道:“停一下,你是真怀疑凶手另有案子。”

侯大利道:“我一直在系统里做比对,暂时没有结果。第二,湖州系列杀人案的现场一直封闭,留下了很多线索,刑侦大队原副大队长卢克英在退居二线后自愿守护现场,这点非常值得赞扬。第三,戴志和张剑波都参加过系列杀人案的侦办,对此案有直接的了解,这一点非常重要。”

老朴道:“你确定第一案的理由很充分,我没有意见。二组和三组都是由我组成的团队,对所有人员都知根知底。二组的人员配得很强。凡强者都有个性,你在团队中年龄最小,带好这支队伍并不容易。今天秦东江和你唱反调,其实是在对你进行火力试探,查看你的水准,进而决定以后对你采取的策略。”

侯大利道:“我不会迎合队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朴道:“团结很重要,团结才能形成合力,一个人不能包打天下。我挨个儿给你讲一讲几个队员的故事。”

侯大利把茶水端到老朴面前,静听下文。

老朴喝了一口茶水,慢慢地道:“戴志在专案二组中年龄最长,资历最深,经历的案子也最多。2005年发生的一起案子,破获得非常精彩,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简单来说,在湖州的一条小河边浮起一具男尸,男尸高度腐败,腰上还拴了一块大石头。遇到这种案子,一般情况下都是先搞清楚男尸的身份,再查明死亡原因,寻找抛尸地点。戴志带队勘查了现场,看着那块大石头想了好半天。在案情分析会上,戴志指出这块大石头上下两半存在明显色差,一半呈深灰色,另一半呈淡黄色。出现这种色差,意味着石头曾经半截埋在土里,半截暴露在空气中。河边很多农村住房门口有这种石头,用来围院子或者围菜园,所以当务之急是沿河寻找与石头相符的坑洞。支队认为戴志的思路合理,便让诸多侦查员沿河寻找。一小时后,在上游的一处农家找到了与大石头完全吻合的坑洞。农妇看到第二辆警车上的警察带来的石头后就意志崩溃,交代了杀人的事实,至此破案。这个案件从发现尸体到破案只花了两个小时。”

讲到这里,老朴用扇子拍了拍桌子,夸道:“这是非常精彩的案例,简单直接、干净利索,已经进入了山南政法大学刑侦系当年的案例集。”

很多案子的真相往往被一层窗户纸所隔离,戳不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案情便会扑朔迷离,最终导致无法破案。戳破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大家便会感叹:原来如此,这么简单。

侯大利是屡见大案的侦查员,明白在众多线索中找出关键线索是很难的事,这说明戴志是真有本事。

老朴随即又讲起秦东江的故事:“秦东江自认为是保命冠军,实则是秦阳有名的抓捕能手,被称为‘秦阳第一捕’。他的名言就是‘最好的抓捕就是让犯罪嫌疑人来不及反抗就被戴上手铐’。秦东江和他的小组经常为了寻找合适的抓捕时间蹲守一整天,这样做是值得的,所以秦阳第一捕所带的探组战功累累却极少受伤。由于要寻找最佳战机,秦东江在行动前一定要搜集各方面信息,久而久之,养成其擅长信息分析的特点。我记得这样一个案子,秦东江带着侦查员抓捕一名逃犯,逃犯正在肉铺切肉,手握利刃。强攻显然会遭到抵抗,受伤的可能性极大。秦东江对此逃犯研究很深,知道其前列腺有毛病,一小时之内必然要上厕所,而菜市场只有一个公厕。做出这样的判断后,两名侦查员在菜市场厕所蹲守,一名在附近观察。半小时后,逃犯进入厕所,随后被撂倒在卫生间。虽然侦查员被弄了一身尿,但是抓捕异常顺利,不费一枪一弹,没有人受伤。”

侯大利道:“我、樊勇和秦东江在抓捕上应该能配合得很好。”

老朴道:“你们是专案二组,主要的职责是找问题,出思路,控制方向,大部分时候还真用不着你们冲锋陷阵。秦东江能够采用正确的抓捕方式,这是建立在充分掌握信息的基础之上,这是他的长处。你要用其所长,为破案服务。”

“这也是周涛的长处。可惜,他莫名其妙地陷到强奸案里去了。说实话,我很担心周涛,各方面证据对他都不利。”侯大利猛然间想起了周涛,很是担忧。

“我们只是整个办案大系统里的一小部分,有纪律,讲规则,每个人不是无法无天的齐天大圣,更不能逞个人英雄,要相信组织,这是铁律,不能突破。”

老朴放下折扇,喝了一口茶水,道:“另一方面,如果周涛真是被冤枉的,那么案情肯定另有隐情,只要有隐情,必然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这事现在急也急不来。我再给你讲张剑波。张剑波遇到过一起棘手案件。一个年轻女子从夜总会五楼跳下,当时是在夜晚,没有人知道跳楼时的情景。女子的父母完全不能接受女儿是自杀的这个结论,认为女儿一定是受伤昏迷后被扔下楼,有人谋杀了自家女儿,扬言要到首都和阳州上访。此案经媒体报道,引来社会广泛关注,给湖州警方带来很大压力。张剑波认为如果该女子是昏迷后被抛落,有两种可能性,如果以体侧先落地,应该造成大面积肋骨骨折,尸检没有发现此现象。如果是以头部着地,头骨应该变形,尸检也没有发现此现象。他顶住压力,坚持认为该女子是自杀。省厅的杨浩带队复查尸检结果,得出的结论与张剑波一样,该女子确实是跳楼自杀。后来,在该女子男友的邮箱里查到一封遗书,详细写明了自杀的原因。专案二组中,拥有有法医背景的组员会有很多好处,这就不必细说了。前一段时间,‘钱刚枪击案’也很精彩,一枪两孔,这个设想非常精彩。张小舒这个年轻法医很有潜力,如果不是经验太少,我真想将她弄到专案组来。”

回想起“钱刚枪击案”,侯大利由衷地道:“张小舒没有经过侦查方面的专业训练,但是有天生的直觉,经常能说到案件的关键点,这一点格外难得。”

老朴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夸奖其他人的天赋,张小舒可以列入省刑侦总队的重点观察名单。我再讲一讲吴雪的故事。吴雪是张小天带出来的,非常优秀。她平时看起来像花瓶,实则眼光毒得很,她有一句口头禅是‘别说谎,你骗不了我’。去年,阳州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警方确定胡某存在重大作案嫌疑。由于证据链缺失,为确保万无一失,请第六支队心理测试室协助办案。张小天另有任务,就由吴雪接手此案。在心理测试过程中,犯罪嫌疑人的血压和皮肤电阻均显示正常,仅有呼吸略显异常。吴雪重新梳理案情,查阅过往资料,再次与犯罪嫌疑人见面。见面后,吴雪先和对方谈家人的情况,说了很多细节,让犯罪嫌疑人逐渐放松。火候到了以后,吴雪突然问‘你把手枪放在哪里’,就这一句话,犯罪嫌疑人猝不及防,生理曲线瞬间发生变化。有了这个结论,审讯继续用力,终将犯罪嫌疑人突破。”

刚刚与秦东江、张剑波、吴雪和戴志等人面对面交流,侯大利有了初步的直观印象。老朴又讲了每名侦查员的特点和故事,让侯大利对四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侯大利送老朴离开时,恰好遇到樊勇和秦东江从一楼健身房走了出来。两人满头是汗,秦东江嘴角隐隐有血迹。

侯大利立刻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道:“老樊,你又逮着秦东江搞对抗了。”

樊勇咧着嘴笑道:“这可不怪我,秦东江非要和我打一场。我推辞不过,这才陪着他练练手。”

秦东江兴奋地道:“老樊搞过禁毒,又是特警出身,我打不过,他的功夫太好了。”

樊勇指着侯大利道:“戴上护具对练,大利肯定打不过我。可是真要搏命,大利多半要赢我。他这人非常狡猾,反关节技是其拿手好戏。无论你有多大力量,手指被反关节死死拿住时,也只能顺着对方的力道移动。”

秦东江眼前一亮,道:“有这个绝技,逮人就更有效。我们每次行动都要保持三对一以上的比例,大利拿住对方反关节,我们一拥而上,死死压住,再强的人也玩儿完。死缠烂打,正是我们的强项。”

老朴用折扇拍了拍秦东江的肩膀,道:“好好的警务实战技能,被你说得这么掉价。”

“我们不是比武,是抓人,不管有多么掉价,只要有效就行。我们三个人又可以组成新的抓捕组。”

秦东江说到这里,不由得暗自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时的一次抓捕。当时三名侦查员进入犯罪嫌疑人的房间,由于没有留人断后,犯罪嫌疑人的弟弟从后门进入,持菜刀偷袭他们。三名侦查员一名牺牲,一名重伤,秦东江后背留下了一条近三十厘米的伤口。这是一次惨痛到极点的抓捕行动,给初出茅庐的秦东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成为他时常出现的梦魇。但他没有退缩,擦干眼泪继续冲在一线,只是在行动中变得格外重视安全,成为“保命冠军”。

老朴道:“我再强调一点,到了省专案二组,抓捕是次要职责,最关键的还是重新确定每个案子的侦查方向,这才是你们专案组需要做的事情。今天晚上,你们几个专心看案子,明天,我继续来听二组的会。”

7月22日上午,专案二组聚于会议室。老朴准时到来,参加二组的工作会。

侯大利开门见山地道:“昨天大家都很认真地看了材料,今天再议一议把哪一个案子作为攻坚第一案。我建议以湖州系列杀人案为攻坚第一案。如果同意,请举手。如果举手没有过半数,我们再选另一案为攻坚第一案。”

“我不是二组组员,不参加表决。”老朴知道表决结果肯定是通过侯大利的意见,摇着折扇,在一边旁观。

秦东江道:“不必举手表决了,我同意湖州系列杀人案为第一案。”

其他同志没有反对侯大利的提议,湖州系列杀人案成为专案二组的攻坚第一案。

确定了湖州系列杀人案成为专案二组攻坚第一案后,张剑波拿起投影仪的遥控器,开始介绍案情。

投影仪幕布上出现了湖州系列杀人案的基本情况。

第一个案件的受害者叫赵代军,出租车司机,遇害时44岁,2004年7月8日晚上死于家中,脑袋被铁锤敲碎。

第二个案件的受害者叫程森,做烟酒生意,2005年2月14日,于小卖部后面的房间里,因酒精中毒而死,遇害时27岁。

第三个案件的受害者叫高小鹏,摄影师,2006年8月7日,在影楼内被勒死,遇害时38岁。

张剑波放下遥控器,介绍道:“我参加了系列杀人案的侦破工作,三起案件的尸检都是由我做的。先说湖州支队的调查结果。第一,三起案件的受害人没有直接联系,不是亲戚,不是朋友,互相之间没有联系方式。三起案件受害人的死亡方式也各不相同,分别为铁锤敲头、酒精中毒、领带勒死。第二,三名受害者的血液中都有迷药‘任我行’的成分。‘任我行’2001年左右出现在山南,有一段时间非常流行,受害者很多。这两年经过集中打击,抓了一批人,在湖州基本消失。第三,赵代军的银行卡和现金被提走,程森家里有保险柜,里面的现金被盗走,高小鹏家里的现金也被盗走。由于三起案件都出现了迷药‘任我行’,三个受害者都有到娱乐场所的习惯,而且家中现金被盗,所以湖州警方将这些案件做串并案侦查。”

张剑波介绍完基本情况,所有人都瞧向侯大利。

侯大利道:“湖州刑警支队的水平不容置疑,他们破不了的案子绝对不能运用寻常的侦查思维。我们在办公室研究和分析没有太大用处,必须重回现场。我们会后就到湖州,横向到边,纵向到底,重新把三名受害者的社会关系梳理一遍,这样才有发言权。”

侯大利的神探之名已经被专案二组的其他同志知晓。大家都还有些担心神探年轻气盛,看不上湖州、秦阳等地的刑警支队,说出些难听的话。此刻侯大利高度肯定湖州刑警支队的水平,态度诚恳,没有作假,张剑波和戴志都松了口气。

侯大利随即又提出是否还有未被发现的可以串并案侦查的案件。

戴志道:“我勘查过湖州绝大多数杀人案件,可以肯定地说,在湖州没有可以与系列杀人案进行串并案侦查的案件。”

秦东江道:“凶手有可能流窜,以前在湖州作案,后来流窜到其他地方。我们应该研究全省的类似案件,包括已经侦破的案件,如果运气好,凶手或许在其他地方翻了船,在监狱待着。”

张剑波道:“我们也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在省内没有找到可以串并案的案子。凶手在三个案子中皆采用了迷药,所以我判断凶手体力不强,脑子好使,透露出一些女性的特点,是女人的可能性很大。湖州支队也持相同看法,他们倾向于是不良职业的妇女作案。”

吴雪道:“我同意凶手是女性的判断,凶手大概率是人格异常者。女性人格异常者的表现往往更加隐蔽,对他人进行攻击时,往往会采用某种技巧。女性人格异常者犯罪的时间比男性人格异常者要晚,重新犯罪率也要低一些。这些特点都符合本案,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更大。”

江克扬目前是案情分析会的记录者,大家发言中的观点统统由其记录下来。他没有发言,专心记录,同时将自己的分析判断与各位侦查员的观点进行对比。从学历和专业来说,他在专案二组并不占优,所以主动承担起记录之责,很谦虚地向各位侦查员学习。

秦东江道:“如果凶手是女性,动机是什么,是情杀还是财杀?我认为湖州刑警支队的看法是正确的。凶手就是从事特殊职业的女性,而且,这三个人都是凶手的顾客。这样想的情况是在做交易的时候,凶手实施了杀人计划。比如,赵代军把凶手约到家里,凶手让赵代军喝了含‘任我行’的饮料,结果赵代军横死在家中。第二个受害者同样如此,把凶手带到了小卖部,结果引狼入室,喝了‘任我行’,于是任人宰割。第三个受害者在影楼内被杀死,原因和上面一样。正是由于凶手是从事特殊职业的女性,所以三个受害人之间没有联系。”

张剑波苦笑道:“你们都应该看了侦查卷,我们当时的重点目标就是特殊职业者,组织大量警力,将湖州辖区内的‘小姐’查了一个底朝天。你们到湖州可以看一看完整的卷宗,堆起来超过两米。结果,一无所获。”

谈到这里,专案二组的侦查员都陷入沉思,只剩下老朴摇扇子的声音。

侯大利道:“朴老师,您是什么意见?”

老朴笑道:“我没有意见,就是带上耳朵听你们讲。命案积案有七个专案组,大家都憋着劲破第一个案。第一个案件必然是影响最大的,希望你们能够拔得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