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令人沉默的真相

4月6日,碎尸案案发后第九天,许大光案案发后第二天,上午。

经过艰苦工作,碎尸案和投毒案到了收网时刻,汪建国、汪远铭、蒋帆、梁艳等人陆续进入刑警新楼讯问区。

此次审讯工作由侯大利和周向阳负责,周向阳主审,侯大利作为副审并记录。

主审人员是整个审讯过程中的主体和引导者。主审人员必须根据案件的需要,尽可能地事先具体策划审讯方案。副审是审讯过程中的协助人员,不仅是记录,在需要的时候,要主动参与审讯,适当时机弥补主审出现的疏漏,纠正偏差,缓和紧张气氛,或震慑犯罪嫌疑人。

经过研究,审讯的第一个犯罪嫌疑人是蒋帆。

侯大利和周向阳再审蒋帆。这一次,由侯大利主审,周向阳配审。

前一次询问蒋帆之时,重案一组实际上没有过硬证据,不管询问方案如何细致,手里没有硬货,没有撬开蒋帆的嘴巴。这一次不是询问而是讯问蒋帆,事态已经升级。

询问的对象主要是证人,涉及自身利益不大,自愿作证,不能采取强制措施。讯问的对象大多是犯罪嫌疑人或者与案件有关的人,由于涉及切身利益,有意逃避或不愿意的成分,不采取强制措施无法正常开展司法活动。这是询问和讯问的最大区别。

蒋帆被关进看守所后,心态剧烈变化,眼光不敢直视侯大利和周向阳,一直低垂着头。当他看到汪建国和汪远铭进入看守所的视频镜头后,嘴唇开始哆嗦起来,脸色苍白。

侯大利见蒋帆心态已经开始崩溃,便不再绕弯子,念了一句汪建国对于许崇德麻将馆的记录后,用“暗示法”进行诱导,用“震慑法”增加压力。

蒋帆承受不了压力,不再顽抗,彻底交代:“我和汪建国从小就是朋友,他成绩好,考上了大学,我成绩不好,高中毕业就工作了。汪欣桐出事后,汪建国就找到我,让我继续到许崇德麻将馆打麻将。”

侯大利道:“为什么是继续去打麻将,汪建国知道你在许崇德麻将馆打麻将?”

蒋帆道:“欣桐出事后,我就给汪建国说我经常在许崇德麻将馆打麻将,认识那个小兔崽子。有一天,他找到我,给了我一套高清摄像设备,让我帮助拍下许崇德麻将馆的详情,越详细越好。我只是戴上了高清摄像头,其他事情都没有做。而且,汪建国明说了不让我问为什么,也不让我打听其他事情。汪建国这些年一直在帮助我,我又是见着汪欣桐长大的,所以就愿意帮他。其他事情真的不知道,我发誓,真不知道,汪建国不准我打听。”

交代后,蒋帆明显轻松下来,身体不再发抖。

开局顺利,侯大利和周向阳略为休息后,审讯汪建国。

汪建国坐在铁栅栏后面,神情自如,不愤怒,也不微笑。

讯问前面都有例行程序,有一些必须问的问题。汪建国回答这些问题时吐字清晰,声音不高不低。

周向阳观察他的表情,道:“你出自书香门弟,明人不用指点,响鼓不用重槌,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汪建国,你做得到吗?”

汪建国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向阳道:“那我就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希望你真的能够做到言无不尽。我们就从你的笔记本谈起。笔记本是你的吧?前面记录的是在广州的生活。看一看,再确定。”

汪建国道:“这是我的笔记本。”

周向阳道:“这个笔记本用刀子切去几页,谁切的?”

汪建国道:“笔记本丢失有一段时间了,我每天都要在上面标注时间,最后的时间就是丢失的时间。”

周向阳道:“虽然笔记本被切开,我们通过隐秘压痕还是提取到一段文字,你先看一看这一句文字,是不是你写的?”

汪建国看罢,苦笑道:“这是我写的。”

周向阳道:“你怎么知道许崇德麻将馆的情况?”

汪建国道:“我同学蒋帆经常到麻将馆打麻将,熟悉麻将馆的情况,我向他了解情况。”

周向阳道:“你为什么要了解许崇德家的情况?”

汪建国道:“许海祸害了我家姑娘,我要揍他,要揍他,总得掌握基本情况。”

周向阳道:“你就是想要揍他,用得着如此处心积虑?”

汪建国道:“当然,我就是想要揍他。他长得又高又壮,我不一定揍得过,所以要计划,以便暗中偷袭,或许还要找蒋帆帮忙。我们暗中偷袭,又是两人打一人,总能出口恶气。”

周向阳话锋一转,道:“我要补充问一个问题,你是通过什么方式从蒋帆那里获得麻将馆信息的?你刚才说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汪建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周向阳道:“我提醒一下,我们提取的文字有精确的时间,时、分、秒都有,这是对着视频才能记录下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回答,其他人会回答。汪建国,你是一个仗义的人,否则也不会帮助蒋帆和梁艳,这一次,你把他们都拖下水,这是共同犯罪,你可以查一查法条。”

汪建国稍稍低了低头。他最担心的就是让蒋帆和梁艳陷入旋涡,如果这样太对不起朋友。但是,仅凭自己,连调查许海行踪都会有极大困难,让蒋帆和梁艳帮助是迫不得已。他判断蒋帆肯定已经交代,经过短暂算计,道:“这事和蒋帆无关,和梁艳更无关。我让蒋帆将针点式高清摄像机戴到身上,录下许崇德麻将馆的情况。至于为什么要录,我有什么想法,蒋帆根本不知道。”

……

“梁艳在广州购买的针点式高清摄像机,我是老板,让她购买的。梁艳不知道用途,只是听从我的指示。”

……

“3月25日上午,我从蒋帆那里要回了摄像机,把摄像机的内容转到U盘后,就将摄像机装进袋子里,丢进垃圾池。”

……

这是第一段交锋,汪建国承认了让蒋帆录下许崇德麻将馆的细节。

……

汪建国道:“在3月28日晚十二点,我、张勤、欣桐和小舒从学院心理研究室回来后,我才发现锁在抽屉里的小笔记本和U盘失踪了。之后,我一直没有找到这个笔记本和U盘。U盘在什么地方,我真不知道。”

……

汪建国道:“我根本不认识谁是钟明莉。菜市场捡钱包,这事我还记得,当时我正在菜市场买菜,见到一个大姐掉了钱包,赶紧捡起来,还给她,难道拾金不昧有问题吗?我之所以到这么远的地方买菜,主要是那边有土黄鳝,其他地方没有。我从小就好这一口,跑点路也值得。”

……

汪建国道:“我卧室有超轻黏土,我拿来捏着玩,难道不允许成年人有一颗童心吗?”

……

汪建国道:“我是想搜集情况揍许海,这事和我爸没有关系。后来因为许海被杀,我的计划没有来得及实施,根本没有揍人。”

……

汪建国道:“3月26日,我爸回了一趟秦阳,这事我知道。我不知道蓖麻籽,绝对不知道。”

……

汪建国道:“我不知道许大光住哪里。我为什么要知道?”

……

重案一组认定汪建国和汪远铭是共同犯罪,汪建国前期准备,汪远铭最后实施。汪远铭基本上被锁死,而汪建国则坚决不承认配制了许大光的钥匙,更不承认与父亲汪远铭合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