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利用DNA检验锁定嫌疑人2

来到卓家,王芳和卓越都在家。

王芳对两位警察再次登门有些不解,耐着性子讲述许海遇害晚上和丈夫在一起的具体细节。

王芳讲完后,侯大利问道:“为了查清楚事实真相,有些细节我必须问。”

王芳道:“问吧,我再说一遍,我们虽然恨许海,但是还真没有到杀人碎尸的地步。卓越胆小,杀鸡都不行,更别说碎尸了。”

侯大利道:“3月28日晚上到3月29日凌晨,你和卓越在一起有性生活吗?”

王芳脸色微红,犹豫了一会儿,道:“都是过来人,我也就直说了。那天晚上,我想让卓越交公粮,就是做爱,他一点都不行。我生了闷气,一直没有理他。”

侯大利道:“吵架后,卓越离开房间没有?”

王芳道:“卓越被我踢了几脚,在沙发上睡觉。”

侯大利和江克扬来得突然,没有给卓越和王芳单独见面的机会。卓越随后谈到在床上吵架的细节,与王芳说法一致。

卓家的三轮车昨天被送到勘查室,没有查出有血迹。到此,卓越的嫌疑开始降低。谁知,卓越的嫌疑刚刚下降,易思华的发现却又迅速增加了他的嫌疑。

易思华昨夜住在刑警老楼,睡得很晚,即将准备睡觉的时候,随手又翻了几段视频,无意中在金色天街17号监控探头拷贝的视频里发现了一起“交通事故”,说是事故不太准确,应该是差一点酿成交通事故。

视频中:许海在街上行走,路过路口时,一辆摩托车径直朝他冲了过去。如果不是路边一个女子发声提醒,许海肯定会被撞上。

发现这个视频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易思华来到走道上,见侯大利的房间已经熄灯,没有再打扰他。到了凌晨四点,易思华睡在床上,脑中充满了各种型号的监控画面,画面中所有人都是黑白色,没有声音,如一幕幕没有情节的无声电影。天边出现鱼肚白时,她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到醒来时,侯大利和王华已经外出。

“加班熬夜、生物钟紊乱,再这样下去,我绝对要神经衰弱。”易思华用冷水洗了脸,站在镜前叹气。原本平平常常的脸上增添了倦容,再加上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素颜,镜中人比起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她用力搓了搓脸,感叹道:“电影里的警花都美若天仙,我好歹也是警花,不求美如天仙,给我中人之姿也行啊。”

收拾完毕,易思华调出卓越家附近的监控视频,反复比较后,确定骑摩托车者就是卓越。

侯大利等人刚刚离开财税家属院便接到易思华电话,赶紧回到刑警老楼,在易思华的引导下,查看摩托车冲撞许海的画面。

“这就是卓越,画面中能看到最后两位车牌号,这和卓越的摩托车牌照尾号一样。视频中摩托车左边有一处擦痕,这与卓越的摩托车的痕迹一样。”侯大利脑中印有摩托车的细节,没有去查看卷宗,直接指出视频中摩托和卓家摩托的相似之处。

易思华道:“神探就是神探,我是反复比对才能确定骑车人就是卓越,组长是一语道破。”

江克扬道:“四家受害人都有杀人动机,目前只有卓越采取行动,还是应该把他列为重点目标。我把卓越做大保健的事情告诉钱刚,由派出所处理。派出所询问笔录的时候,让马小兵参加询问,看能不能问出点新东西。”

“这个方案可行。老克亲自找钱刚,讲明我们需要调查的重点,请其协助,然后让马儿参加询问。碎尸案线索不少,就是缺少一锤定音的线索。下午省公安厅有一个工作组要来江州,听取纵火案、杀人案和碎尸案的侦办进展,一个星期出现三起恶性案件,到现在一个都还没有破掉,我们头疼,市局领导们头更疼。”

说到这里,侯大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拿起鼠标稍稍滑动,调出卓越相片,道:“卓越敢于骑车冲撞许海,说明有杀人动机甚至是行为。他也就有可能持械与许海打斗,这也许是许海身上抵抗伤的来由。只是,卓越身材偏瘦,和身强力壮的许海打架,就算拿了钢管之类的,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我们设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如果许海和卓越打斗,许海被打得满头伤,卓越多半会受伤,血液或许会沾到许海衣服上。”

江克扬有些惊讶地道:“你这个推论来得非常突然,过于跳跃了。”

侯大利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江克扬道:“也许有。”

侯大利道:“只要是也许,那我们就去查,死马当成活马医。”

法医汤柳从城西回来,刚刚喝了一口茶水,侯大利和江克扬便找了过来。

汤柳道:“许海的衣服裤子被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没有血迹。”

侯大利道:“死者手臂有很多抵抗伤。额头有伤,头顶有伤,说明搏斗激烈,许海衣服上极有可能沾了对方的血迹。”

“我特意检查了受害者的指甲,没有找到其他人的皮肤和肌肉组织。”汤柳平时挺喜欢笑,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有些感染力和亲和力,今天她情绪不高,笑容勉强。

侯大利道:“我们再去查一次,这样心里踏实。”

侯大利、江克扬、法医汤柳和勘查室小林主任一起来到物证室,调出许海碎尸案物证。侯大利戴上手套,从物证筐里取出许海的衣服。

许海年轻,火气旺盛,在3月已经穿得很单薄,上衣是一件外套加一件长袖T恤,裤子是牛仔裤。外套和T恤胸前有几块油污,外套袖子撕裂,牛仔裤裤脚和膝盖处有磨损,撕裂和磨损皆是新痕迹。但是,外套、T恤和牛仔裤都没有血迹。

小林道:“我查过衣服,确实没有血迹。”

侯大利道:“许海年轻力壮,被人拿棍子打得挺惨。从棍子形成的痕迹来看,棍子不粗,接近钢管。许海面对钢管袭击,难道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江克扬道:“袭击者有可能在暗处,突然冲出来打人,打完就跑。”

“如果只打两三棍,打完就跑还是可行的,打了十几棍,一定会有正面较量。如果许海用拳头还击对方,打在对方嘴鼻上,出现飞溅血滴,最有可能落在手臂处。我们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哇,有收获了。”侯大利拿起放大镜,再次细查上衣袖口,在长袖T恤袖口内侧发现了米粒大小的血迹。T恤颜色与血液凝固后的颜色极为接近,米粒大小的血迹非常容易被忽视。

汤柳神情顿时紧张,道:“许海手臂上有多条伤痕,在被碎尸前有可能渗出血,在衣服形成点状血迹。”

侯大利兴奋地道:“让张晨来提取DNA,如果这个血滴不是许海的,那我们就撞上大运了。”

汤柳态度比平时消极,道:“对方留下血迹的可能性不大。反正是病急乱投医,查吧。”

DNA室主任张晨接到电话,来到物证室,接手此事。

汤柳闷闷不乐地回了法医室。

侯大利道:“汤柳情绪不太对啊,以前挺喜欢笑的,工作积极主动,今天一点笑容都没有。”

小林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汤柳家庭出了点小问题。她和男朋友准备结婚,男方家长不喜欢汤柳的职业,准备把她调到阳州一家司法鉴定机构,工作单位都联系好了。”

侯大利眉毛挑了挑,道:“看不起女法医,这种家庭心胸狭隘,不要也罢。汤柳从省厅回江州就是为了家庭,现在怎么又要调回阳州?”

小林摇头道:“具体情况不知道,应该是男方解决了问题吧。”

DNA比对结果还未出来,侯大利便要参加案情汇报会。省公安厅工作组由刘真副总队长带队,带有法医、痕检等相关人员,另外还有老朴等经验丰富的侦查员。会议开始前,老朴拉着侯大利来到隔壁房间。老朴拿起专用折扇,扇几下,又“哗”地合拢:“神探,卡壳了?”

侯大利道:“案子线索很多,犯罪嫌疑人就在眼前,暂时没有取得关键性进展。”

老朴道:“省厅成立了命案积案专案组,已经在湖州成功侦破了第一起命案积案,随时欢迎你过来。专案组还建有技术组,葛向东是技术组成员,你过来,老战友可以会师。”

侯大利道:“师父朱林退休后,开始追踪杨帆案。在杨帆案没有水落石出前,我不会离开江州。”

老朴用扇子敲了下侯大利头顶,道:“你真是倔得可以。这个话题暂时放下,谈谈碎尸案?”

两人正在讨论碎尸案,汇报会开始了。

第一个汇报案情的是重案二组组长苗伟。苗伟成功地抢到纵火案,没有料到啃到了一个硬骨头,迟迟未能破案。他拿过投影仪摇控器,调出卷宗,向工作组汇报。

火灾现场的三具尸体惨不忍睹,烧成木炭状,为了查明死因,必须解剖。尽管是看解剖视频的画面,浓重的气味还是透过幕布扑面而来。在场之人都是一线侦查员,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尸体,但看到那一具小小的炭化尸体时,还是不忍直视。

两具成人尸体内部都没有附着烟灰炭末,说明在起火时,两名成人已经死亡,而儿童的气管内壁有烟灰炭末,喉头水肿,黏膜充血,结合儿童头骨上的伤痕,说明儿童受重伤后没有死亡,是死于大火之中。

苗伟在讲述法医结论时,侯大利有些走神,思绪又回到碎尸案。刚才重查物证时,他反复查看了牛仔裤裤脚和膝盖处的磨痕。磨痕很新,大概率是在死亡当天与人搏斗时留下的。这些新磨痕说明许海与对手进行了身体上的纠缠,还被对方压制。有如此武力之人,四位受害人家庭中唯有曾经是高水平运动员的杜耀或者杨智。

随刘真一起到来的主任法医杨浩开始询问尸检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