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宇看了杨红一眼。杨红眼中含笑,微微摇头。夏晓宇这才明白肖婉婷不清楚侯大利的另一个身份,却没有马上点破,又介绍道:“这是林风,音乐家,等会儿我们听她唱歌。”
林风站起身,伸出手,微微欠身,自我介绍道:“我是林风,不是音乐家,是师院附中的音乐教师。”她知道侯国龙有个儿子在江州当警察,曾在山南师范大学假扮过老师,见到夏晓宇这个态度,眼前之人是谁就不言而喻。
杨红平时在闺密面前从来不提与侯大利有关之事。侯大利没有接受自己的爱意,这就意味着侯大利对自己抱有“歉意”,有了这个“歉意”,自己要找侯大利帮一点不太为难的“小忙”,基本上不会被拒绝。这种心理很微妙,能意会不便言传。作为漂亮女人,杨红从小就能把握这种细微感受,也能轻松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变化来为自己争取利益。她的家世普通,正是借着这种高情商,才苦心经营起了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田甜牺牲后,杨红立刻回国到陵园上香,再次夯实了与侯大利的关系。她很理智地选择成为侯大利的红颜知己,而不再发生其他关系。
顾英准时出现在房间,问道:“夏总,今天吃山南菜,还是粤菜?”
夏晓宇道:“问大利,我难得请他吃顿饭。”
顾英道:“大利肯定吃湘菜,这几次都点了湘菜,还特别喜欢吃臭鳜鱼。”
臭鳜鱼的味道很特别,是田甜的最爱,侯大利不愿与其他女人共享这道菜,选了粤菜。
话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侯大利接通电话,金传统的声音飞奔而来:“你在哪里?今天我们哥俩要喝一杯,不醉不归。”
金传统声音太大,冲击力很强,侯大利让手机离耳朵远一些,道:“遇到了什么喜事?我正准备吃饭,杨红也在,你过来吧。”
很快,金传统和张晓出现在房间门口。他进屋跟夏晓宇打了招呼,也不管其他人,拉着侯大利就朝外走。两人来到一个安静角落,金传统嘿嘿狂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刚刚,我和张晓在家里完成了一次正式的夫妻生活,老子酣畅淋漓地打了一炮,是正式的性生活。”他一扫往日的颓废,一脸的春风得意。
侯大利道:“难怪张晓红光满面。”
“你会不会用形容词,是满脸娇羞。我到京城做了手术,一直在等待恢复。刚刚成功了,比以前还厉害,张晓满意极了。前段时间亏待了她,这一段时间我要全力做爱。”金传统到国外留学时,在一次车震时被绑架,后遗症之一就是阳痿不举。回国后,他表面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内心实则相当痛苦,又无法得到外界安慰,今天终于再起雄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知情人侯大利,急切地与之分享幸福。
侯大利道:“这应该祝贺,好好享受人生。”
“我要和张晓结婚,在我生病这段时间里,只有她在帮助我,就凭着这一点,她就应该是我的妻子。”金传统激动的心情稍有平复,问,“你今天怎么出现在这种场合?”
侯大利道:“你对长盛矿业收购长青铅锌矿这事有什么看法?”
金传统道:“黄大磊都死了,你还管长盛矿业的事?我知道的纯粹是小道消息,长青铅锌矿矿长梁佳兵在收购案中大赚了一笔,应该是和长盛矿业一起赚了国家的钱,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前些年流行抓大放小,好多国有企业都被私人买了,这很正常。”
虽然金传统说的是“小道消息”,但是他提到梁佳兵大赚一笔,应该是无风不起浪。侯大利在脑中给梁佳兵打上了着重符号。聊了几句,侯大利和金传统走进雅筑,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肖婉婷主动与金传统打招呼,面带疑惑,问道:“你们也是同学?”
金传统笑呵呵道:“我和大利是高中同班,他是我的带头大哥,后来误入歧途,去当‘神探’,把国龙叔气得够呛。”
“侯大利是侯国龙的儿子。”肖婉婷这才知道真相,暗骂自己真傻,这个当警察的大利和夏晓宇称兄道弟,与顾英也是极熟,刚才自己脑子进了水,居然没有转过弯来,还想用关鹏来压一压侯大利,真是蠢。
粤菜陆续上来,味道地道。晚餐后,大家又到江州大酒店的歌城开了房间唱歌。林风和肖婉婷都有一副好嗓子,尤其是林风,非常专业。侯大利很认真地听林风唱歌,听到深情处,伤感慢慢就涌了上来。
林风把话筒让给肖婉婷后,坐在侯大利身边,道:“我们是同年级的。我不在江州一中,在江州学院附中。我一直学音乐,和杨帆在一起演出过好多次,还有十来张和杨帆在一起的演出照。”
“找个时间,我过来翻拍演出照,可以吗?”听到杨帆的名字,侯大利脸色僵了僵。室内灯光昏暗且闪烁不定,掩盖了他的神色变化。
“当然可以。”林风递过来一张小字条,“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平时在学院上课,家也在学院,你有时间过来翻拍,提前一小时打电话就行了。”
晚十一点,夏晓宇喝高了,端着酒杯,道:“我们明天到东南亚找个海岛玩几天,阳州有一条红眼航班,带上护照,现在过去还来得及。上了飞机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到海岛潜水。国龙集团在那边设有办事处,我们只管玩,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
林风有课,去不了。张晓要陪金传统,自然不会去。杨红和肖婉婷欢喜雀跃,愿意同夏晓宇一起坐红眼航班到海岛玩两天。
分手前,夏晓宇揽着侯大利肩膀,喷着酒气,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否则大家拼死拼活赚钱有个屁用!你爸放不开,肚子里有死规矩,你更是一个花岗岩脑袋。如今的女人反而放得开,大家各取所需,互相享受。”他用力揉着侯大利脑袋,又道,“情和性可以分开,我无法想象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杨红开车过来,来到夏晓宇身前,道:“我送肖婉婷回去拿护照。”
夏晓宇道:“太麻烦,你们都坐我的车,先到你家,再到婉婷家。拿了护照,直接去机场,抓紧时间在飞机上睡觉,明天早上就可以到海边潜水了。”
长青铅冶炼厂调查
昨夜,夏晓宇喝得多,携带杨红和肖婉婷,醉醺醺地前往阳州机场,坐红眼航班前往海岛。侯大利喝得不算多,早上起来没有宿醉感,刷牙时,突然意识到杨红和肖婉婷应该不止一次进行过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
“这是他们的生活,不是我的。”侯大利用力将嘴里的牙膏泡沫吐到洗手台里。
响起门铃声,侯大利放下杯子,过来开门。
平常时间,早餐都是由江州大酒店服务员直接送到房间。拉开门,只见宁凌推着餐车,站在门口。宁凌以前刻意打扮得接近杨帆,绑架案发生后,彻底恢复了寻常装束。
“大利哥,早餐是小笼包、海鲜粥、烤牛肉、中式咸菜和水果,可以吗?量有些多,我能和你一起吃早餐吗?”
侯大利点了点头,让宁凌进来。餐桌在窗边,宁凌麻利地摆放食物。
侯大利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宁凌道:“集团准备在这边修酒店和医院,调我过来协助晓宇哥推进这两个项目。阳江高铁通了后,江州和阳州就连成一片,很有发展潜力。我这一段时间都在江州,就住在江州大酒店。”
侯大利道:“王永强系列杀人绑架案就要开庭,你来江州,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宁凌略微低头,道:“每个人都有心理阴影,全靠自己克服。为了生存,什么阴影都能克服。”
一直以来,宁凌在侯大利面前都表现得如同可爱的邻家小妹,可爱是可爱了,却显得花瓶,今天这几句话,让侯大利高看了宁凌一眼。他夹起一个小笼包,默默地塞进嘴里。
早饭后,侯大利来到刑警新楼,路过307室,停下脚步。几个侦查员正聊得热火朝天。侯大利出现在门口时,聊天戛然而止,所有人保持原来的姿势,没人说话。侯大利虽然担任了一组组长,指挥吴煜案可圈可点,可是他在一组组员面前仍然是个“外人”,是闯入一组家门口的陌生人。从制度上,大家必须接受他;从情感上,大家仍然和他保持微妙的距离。
“老克,昨天进展怎么样?”侯大利进屋,拉了把椅子坐在大家旁边。
江克扬的绰号叫作“老克”,一般都是滕鹏飞、陈阳或者探组内部才这样称呼。江克扬听到从侯大利嘴里飞出“老克”两个字,明白其想融入集体,便笑道:“我们探组分成两组,一路调查原来的国有长青铅锌矿,一路调查现在的长青铅锌矿。国有长青铅锌矿被收购后,原来的员工大部分离开了铅锌矿,要确定这些人的行踪很费劲,靠我们两人得查到猴年马月;另一路调查现有的长青铅锌矿,询问了不少员工。目前没有什么发现,没有员工见过画像上的人。”
侯大利道:“原来的矿长梁佳兵和副矿长这些领导层,你们见到没有?”
江克扬道:“我们准备陆续调查走访原来的矿领导。目前见到一个副矿长,但身体状况很不好,在医院住院,没有收获。梁佳兵现在是长青铅冶炼厂老板,铅冶炼厂的位置就在原来属于长盛矿业的老铅锌厂。我昨天和梁佳兵联系时,他正在市政府开会,准备等会儿再和他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