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嫌疑人
两个女子被送上救护车,刘战刚、宫建民和陈阳等刑警指挥员都不由自主地长舒了一口气。
刘战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王永强这小子是惯犯,身上不知道还背了多少案子,想想都头皮发麻。当前刑警支队压倒一切的工作就是抓捕王永强归案。王永强相当狡猾,犯罪前经过精心策划,留下的痕迹很少。你们不能掉以轻心,若是放跑王永强,不知又要祸害多少人。”
宫建民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安排两组侦查员到医院询问李晓英和宁凌两个受害人,然后回刑警支队布置抓捕王永强的相关工作。
宫建民的车还未进城,接到参加市公安局党委会议的通知,遂将布置抓捕王永强的工作交由重案大队长陈阳主持。陈阳是资深刑警,主持重案大队工作以来,成功侦破长青县入室灭门案和黄卫案。此两役之后,陈阳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重案大队站稳脚跟。由他来指挥抓捕王永强行动,宫建民放心。
王永强狡猾如狐,稍不留意就会失去踪迹,陈阳召集重案大队精兵强将研究抓捕方案。
视频侦查、技术侦查、走访调查、设卡拦截、蹲点守候、协查通报,这些都是抓捕工作的常用手段,重案大队侦查员都很熟悉,半个小时之后,各组根据职责,高效运转起来。
技术室全员动员,有刑事现场勘查证的警察全部被调来,组成三个勘查小组。
田甜和技术人员小林带一组人进行现场勘查。
老谭带一个勘查小组,跟随抓捕组前往王永强办公室。
侯大利带一个勘查小组,跟随另一个抓捕组前往王永强的家。
侯大利是正式入职不到一年的年轻刑警,原本很难独立主持这类重案的现场勘查,有三个原因让其成为现场勘查组长:一是由于刑警支队技术室人员少,又要分成三个勘查组,人手很紧张;二是侯大利是山南政法大学刑侦系的科班生,到省厅进行了现场勘查培训,持有刑事现场勘查证,在勘查污水井女尸案中表现突出;三是侯大利非常熟悉案件,在石秋阳案和杜文丽案件中表现突出,所以老谭安排他来主持对王永强住宅的勘查。
侯大利跟随抓捕组来到王永强的家。
经过准备,抓捕组破门而入,没有发现王永强。勘验小组随即拉上警戒线,封锁现场。
抓捕组退出以后,勘查小组接管现场,派出所找来的见证人也来到现场。
三人小组第一步就是初步巡视现场,了解王永强家的基本情况。这次勘查主要是寻找与其犯罪有关的证据,和其他犯罪现场勘查不一样。三人仔细观察房屋情况后,又回到客厅进行了讨论,确定了勘查重点:一是查找书信、相片和视频,有不少连环杀手往往有怪癖,会留下受害者某些物品作为纪念;二是衣物、鞋子之类;三是提取毛发、指纹、足迹;四是其他可疑物品。
侯大利准备在勘查结束以后,用警犬寻找杜文丽痕迹。
勘查结束后,勘查小组对与犯罪可能有关的痕迹、物品进行了固定和提取。提取的现场痕迹和物品分开进行包装,统一编号,注明了提取的地点、部位、日期,提取的数量、名称、方法和提取人。勘查小组还扣押了电脑、笔记本等物品,在侯大利坚持下,扣押了王永强的皮鞋和运动鞋。
105专案组成功找到李晓英和宁凌两个失踪者,大家都累得够呛,除了侯大利和田甜以外,朱林、葛向东和樊勇都在休息。朱林给大家的休息时间是两个小时,两小时后开会工作。刑警老楼对于刑警支队来说太小,对于105专案组则很阔绰,五个成员都有单独用来休息的房间。昨天连轴转,一直在搜索,三人着实累了,上楼稍加休整,各自在自己房间睡觉。
侯大利回到刑警老楼时,走到樊勇和葛向东门口能听到鼾声。他回到寝室,正在洗漱时,田甜也结束勘查,回到刑警老楼。
樊勇身体极佳,入睡总是很快。今天入睡后总是做梦,梦中还带着大李在郊外院子里搜索。突然,他被草丛绊倒,爬起来以后,大李却不见了。他在梦中找来找去,始终没有找到大李。
从梦中醒来后,樊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昨夜大李表现得很优秀,却也有一丝异常,找到王永强落脚之地后仍然很兴奋,不肯休息。一般情况下,已经到了老年的大李休息时间远远多于运动时间,昨夜运动时间则远远大于休息时间。在楼下分别时,大李站在小屋外迟迟不肯进屋,眼神复杂。
樊勇想着大李依依惜别的眼神,心中一紧,翻身起床,下楼来到大李房间。
大李房间和往常一样安静,大李并没有在平时休息的地方,而是趴在了一张旧办公桌下面,身体蜷成一团,眼睛似闭非闭。
樊勇叫了两声,大李没有回应。他用手轻轻碰了碰大李,这才发现了异常。
“朱支,朱支,大李不行了。”樊勇奔出门,站在院子里大叫。
朱林正在床上睁着眼望天花板,沿着天花板上的纹路编织图形,听到叫喊声,吃了一惊。他在走道上望了望,然后快步下楼。
侯大利、田甜和葛向东闻声纷纷出现在走道上。
朱林来到大李的房间,蹲下来,摸了摸大李的脖子,站了起来,久久不语。
樊勇懊恼地捶了下墙壁,道:“刚才大李就不对劲,以前高傲得紧,今天眼巴巴地站在门口,不肯进去。我没有看懂它的眼神,只顾着自己睡觉。”
说到这里,樊勇语带哭腔,又道:“昨天它太累了。我们应该让它休息。”
侯大利等人得知大李逝去,脸色都严肃起来。105专案组进驻刑警老楼以来,大李便来到此处,几乎与105专案组历史一样长,成为专案组特殊的一员。平时除了樊勇和朱林,其他人与大李都是点头之交,今天这个点头之交刚刚立功便忽然逝去,让侯大利、田甜和葛向东都唏嘘不已。
“大李是因公牺牲,应该被评为烈士,得到应有待遇。”樊勇说到这里,开始抹起了眼泪。
在众人眼里,樊勇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酷爱运动,前一次谈得很有进展的女友最终嫌他三天两头执行任务而分手,至今没有再谈恋爱。他失恋之后没有掉泪,受伤之后也没有掉泪,谁知道,为了逝去的退役警犬大李,他泪流不止。
朱林蹲下身又轻轻抚摸大李,然后站起身,道:“樊傻儿,你没有必要难受。大李已经是高龄了,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昨天它作为专案组的一员立了大功,算是对其一生做了总结,很完美了。我们应该为它感到高兴,开开心心安葬它。”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樊勇仍然难受。
朱林原定休息两小时再开会,由于大李逝去,会议暂时中断。朱林虽然开导樊勇说不必悲伤,实则内心颇不平静。他和专案组成员一起,载着大李,在历年安葬警犬的警犬训练中心后山安葬大李。
朱林还在警犬中心,就接到刘战刚电话。
刘战刚道:“刚开完党委会,人事有调整。”
朱林道:“和专案组有关?”
刘战刚道:“师父,你知道的,凡是一个单位的侦查员谈恋爱,肯定是要调开的,这是纪律,从根子上是保护侦查员。”
朱林道:“具体怎么调整的?”
刘战刚道:“侯大利从二大队调到重案大队,仍然留在专案组;田甜由技术室调到二大队,调出专案组。二大队承担解救被拐妇女儿童的任务,目前缺一线女刑警。田甜在石秋阳案中表现出色,叶大鹏一直想调田甜到二大队。局党委经过研究,认为调田甜到二大队能促进工作。目前105专案组的工作得到局党委高度肯定,田甜调走,还要补充一个人过来,保证专案组有足够的人手。这一次调整,不由各单位推荐,你看上谁就调谁。”
放下电话,朱林深深地看了一眼侯大利和田甜。
此刻,宫建民推开了重案大队会议室,做了一个让陈阳继续讲话的手势,然后坐了下来。
陈阳正在组织重案大队侦查员召开案情分析会。
“各组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从案侦角度来说很正常。但是,我们身边有一个参照物。这个话本来不应该在会上来说,你们都是老侦查员,手下都带有侦查员,所以我就在这里说一说,从石秋阳案再到李晓英、宁凌的绑架案,关键突破点都来自105专案组。如果说105专案组突破石秋阳案还有侥幸成分,可是这起绑架案又是105专案组率先取得突破。如果在抓捕王永强过程中,还是由105专案组取得突破,我们重案队这一帮人都得找块豆腐撞死。”
参会的老资格侦查员不约而同想起了105专案组那个“妖孽”般的侯大利,正是这个二大队资料员,狠狠打了重案大队的脸,不是一次,是好几次。
陈阳道:“不蒸馒头争口气,各组都别想着休息,掘地三尺也要将王永强抓住。”
宫建民插了句话,道:“王永强是惯犯,绝对停不了手,如果让他逃出去,绝对还要犯案。据我们判断,他肯定不止这一起绑架案,绝对还有其他案子,章红案和杜文丽案很有可能就是他做的。我们作为江州刑警,将其绳之以法是我们的职责,不抓到王永强,决不收兵。至于侯大利的事,我们不必见外。刚刚结束的党委会有新的人事安排,侯大利调到重案大队,暂时在105专案组,他以后就是重案大队的一员。”
听到这个消息,重案大队队员脸上表情都变得极为复杂。
宫建民又道:“侯大利已经调至重案大队,如今是抽调到105专案组,以后这类案件,尽量请105专案组参加。就算抓到王永强,只能算是侦破了李晓英和宁凌失踪案,杜文丽案到底是谁做的,章红案是谁做的,王永强是不是与杨帆案有牵连,这些都得突破。金传统还关在看守所,他到底是不是凶手,必须有说法。”
陈阳道:“那我给侯大利打电话,让他过来开会。”
“调动还是以正式文件为主,今天还是以105专案组名义请专案组过来。他们对章红案和杜文丽案研究得很深,如果这一系列案件皆是王永强所为,105专案组的观点就很值得参考。”宫建民看了一眼众侦查员的神情,道,“我知道你们对105专案组不服气,不服气是对的,说明大家有心劲。另外,大家也别觉得沮丧,105专案组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每个人手里都有其他案子,每天忙得连轴转。105专案组长时间专注三个未破命案,不用做别的事情,研究得深也很正常。”
宫建民这一番话讲得很公平,化解了重案大队众多侦查员的心结。
侯大利接到电话之时正在三楼资料室和田甜聊天。两人已经知道人事调整消息,坐在一起讨论此事的影响。
田甜道:“同事皆是侦查员,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谈恋爱要想保密几乎不可能。这是正大光明的事,没有必要偷偷摸摸。调动工作以后,我在刑警新楼,你在刑警老楼,你在一大队,我在二大队,其实离得也不远。而且,天天在一起真未必是好事,距离才产生美。”
侯大利道:“为什么把你调到二大队?就算要把我们分开,你直接回技术室,也算从事老本行。”
田甜道:“那是局党委决定的事,没有事前征求我的意见。”
两人正在交谈,朱林打电话过来,道:“一起到重案大队,参加研究抓捕王永强的事情。”
王永强极有可能涉及杨帆案,侯大利恨不得马上就揪出王永强,亲自问个明白。他拿起笔记本,与同事们一起前往重案大队。十分钟之后,105专案组进入重案大队会议室,参会人员的目光都集中到侯大利身上。
侯大利进门就坐在朱林身后,低着头,打开笔记本,对着本子若有所思,没有在意诸人的眼光。
105专案组众人刚刚坐下,分管副局长刘战刚也进入会场。他刚刚从关鹏局长办公室出来,眉头紧锁:“金传统还关在看守所,从目前来看,他被陷害的可能性极大,市局面临的压力很大。陈大队,目前情况怎样?”
陈阳简要汇报了当天工作,朱林谈了意见,宫建民随后做了补充。
诸人讲完,刘战刚道:“对这种案子,只能是人海战术和专门力量结合的老办法。我做一个分工,宫支队抓总,陈大队主要负责面上的工作,组织力量,依靠基层组织,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朱支牵个头,把技术室、技侦和105专案组等专业力量融合在一起,做重点分析。两方面力量同时进行,绝不能让王永强跑出江州。”
散会之后,根据会议安排,各个小组紧急行动起来。
105专案组回到刑警老楼,技术室老谭和技侦支队副支队长赵刚陆续来到朱林办公室,研究工作方案;侯大利、田甜和葛向东三人则在资料室一边看投影,一边讨论。
葛向东道:“目前还不能说王永强杀害了杜文丽,更不能说王永强杀害了章红,只能说其非法限制李晓英和宁凌的人身自由。”
侯大利反驳道:“王永强囚禁李晓英以后,没有遮挡本来面目,难道还敢放出去吗?最终结果就是杀人。如果不是解救及时,最终结果就和杜文丽一样。”
他站在投影前,道:“我们假定王永强为连环杀人凶手。按照犯罪心理学的理论,大部分连环杀手对于杀人地点都有自己的偏好,经常在自己感觉舒服的区域杀人,这种区域经常有某种锚定点,比如他们的住处、工作之处或者其他与他们有关的住处。这种地理上的分布原因很多,与心理因素、生活方式、经济状况和潜在受害者容易获得有关系。”
投影仪切换到一张新图,图上标注了杜文丽、章红、杨帆、宁凌、李晓英、丁丽几人的家庭地址,最后露面的地址和被囚禁地址,另外还标注出王永强的家庭地址和工作地址。从图上标注来看,经典理论并未在图上得到显示,所有图标很难形成一种必然联系,也找不出明显的舒适区。
葛向东生出了另一种感慨:“受害者全是年轻漂亮的女性,若不抓住凶手,我女儿和老婆都没有安全感。”
侯大利始终觉得某个地方很别扭,一时之间又没有找到别扭之处。
吃过晚饭,田甜和葛向东先后离开。田甜要回自己家,与久未回家的母亲见面。她不想侯大利参与家里这些烦心事。葛向东接到樊勇电话,准备在一起喝杯小酒。
大李离世,最伤心的是樊勇。安葬大李之后,他整个人都和丢了魂一样,晚上终于饿了,约葛向东一起喝酒。
朱林、老谭和技侦支队赵刚在市局开会。
整个刑警老楼只剩下侯大利独自面对投影仪。他在投影仪面前坐到晚上十一点,到楼上洗完澡之后,又来到了三楼资料室,从头开始整理线索。
六个女性,四个遇害,两个被囚禁。
遇害的四个女子有三人与王永强有关系。
其一,杨帆、章红和杜文丽都与王永强发生联系:杨帆与王永强曾经是同学,王永强作为杨帆的爱慕者,曾经暗中跟踪过杨帆;杜文丽、金传统和王永强曾经同时出现在金家;章红曾经到王永强所在学校演出过。王永强与丁丽没有交集,丁丽遇害时,王永强年龄尚小,不应该是其作案。
其二,失踪的李晓英和宁凌是被王永强囚禁。
如果杨帆、章红、杜文丽皆是一人所杀,从社会关系来看,王永强更具有杀人嫌疑。
从这个思路往下推理,杨帆遇害时,王永强的住处没有参考性。章红、杜文丽两个遇害人和李晓英、宁凌两个被囚禁者的失踪位置与王永强的住处或工作地点应该有关联。
侯大利没有看投影仪,大脑中完全浮现出整个江州市区的地图,地图中浮现出章红、杜文丽、李晓英、宁凌的住处以及失踪(遇害)地点,构成七个黑色柱子,而王永强的住处或工作地点都在七个黑柱连接而成的黑色区域之外。
犯罪心理学的理论经过长时间检验,可靠性很高,王永强会不会突破犯罪心理学理论?
侯大利给出了否定答案:王永强尽管心思缜密,但毕竟是孤立的犯罪分子,他作案时思路更接近于普通人,用不着神化。
王永强租用果园很早就采用了其他人的名字,也就意味着他极有可能在多年前就用其他人的身份在七个黑色柱子中间的某个区域租或买了藏身之所。支队为了抓捕王永强,在出城交通要道设卡拦截,搜查了王永强所有能藏身之处,技侦方面也上了手段,至今却一无所获。从现在来看,王永强应该是狡兔三窟,在多年前就有准备。
尽管王永强准备充分,但是极有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其藏身之所极有可能是作案时落脚之处,也就是在七个黑色柱子围成的区域之间。这个黑色柱子围成的区域就在江州市江阳区,大部分集中在江阳区江州河东侧。
警方思维的空白点在于没有想到王永强在几年前就有可能用另外的身份找了藏身点,而这个“另外的身份”和“藏身点”与王永强以前的社会关系和行为轨迹没有任何关系。
这也正是侯大利始终感到别扭的地方。
想通了这个关节,时间过了晚上十二点。
朱林听到电话响,看了一眼来电,抱怨道:“这个兔崽子,总是半夜给我打电话。”
抱怨归抱怨,朱林明白半夜来电就意味着有了新突破,迅速从床上坐起来。
听了侯大利讲述,朱林道:“拜托你,最好在白天想清楚这些事。你深更半夜提这个观点,我不处理肯定不行,处理起来又得熬夜。”
侯大利道:“白天我就觉得哪里不对,隔了一层窗户纸,我始终没有捅破;在资料室坐了半天,才想明白这一点,也真笨。”
朱林穿上衣服,来到客厅,抽了支烟,仔细想了想侯大利的说法,觉得确实可以一试,又开始给宫建民打电话。
宫建民接了电话,抽了半支烟,还是给分管副局长刘战刚打去电话。作为支队长,宫建民知道刘战刚的心情,尽管是半夜时分,还是给他打去电话。
一串串无线电波在空中穿楼越户,一个个汉子接到电话后在老婆的抱怨声中爬了起来,一辆辆汽车发动,逐渐会集到了刑警大楼。
邵勇打着哈欠进了门,见到侯大利站在投影仪旁,正在向几个领导讲解。他对跟进来的同事道:“不幸言中,又是侯大利最先突破,有他在一个队里,我怎么觉得自己这么笨。”
出通知不到二十分钟,所有侦查员全部聚齐。刘战刚还是挺满意,道:“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这个时间点让大家来,是为了布置之后的工作。太阳升起来时,所有措施要全部落实。抓到王永强后,我给大家放两天假,痛痛快快睡大觉。现在由105专案组的侯大利来讲一讲情况。”
侯大利道:“说实话,我发现我的思维误区以后,觉得很兴奋,没有管住自己,所以给朱支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