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铁兵抱拳道:“保重!”
“保重!”
任七罕见地冲别人回礼,随后飞奔向总督府而去。
这时候根据战报,八国联军的最前锋大概离总督府只剩五里地了,任七骑在马上,耳边可以清晰地听见远处大炮的轰鸣声。
要是再近一些,恐怕流弹都会直接打入总兵府之中。
从正式开战到现在为止,任七的剑还未杀过一个洋人,痛饮过任何一个敌人的鲜血,然而他并不着急。
因为他知道,战是打不完的,敌人也是杀不尽的,不管怎样的忿怒和好战,这时候他都不必着急,因为那如浪潮一般的敌人会自己涌上来。
任七骑着马从已荒凉,破败的街头驰骋而过,不时将几个失魂落魄的人惊到尖叫出声,以为是联军的铁蹄已经踩到了这里。
就在他往总兵府前进时,两个人拦住了他。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站在路中间,只是一抱拳,任七便已勒住了马。
那两人的装束给任七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身的黑色,加上背后快半人高,两只手掌并在一起那样厚的大刀,这两人是神刀门的弟子。
而神刀门,则是任七以前学艺的门派。
“师兄。”
两人恭敬抱拳,“师父已来到津门,想见您一面。”
“师父?”
任七眉头一皱。
他太清楚自己的师父是怎样的一个人了,无情冷酷,喜欢吃喝嫖赌。
然而他又不是一个堕落的人,因为即便睡觉时他也要将刀放在枕头边上。
师父一生无儿无女,好像刀就是他生命的延续,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并将代替他永远存在于世间。
这样的一个人,来到津门,绝不是为了抗击八国联军而来的。
任七没动,于是那两人中的一个又说道:“师父说了,他是来了结一切的,请你务必过去。”
“了结一切?”
任七还是没动。
另一人补充道:“玉京之中杀了你全家的那个人,委托了师父到津门来。”
任七眼里立即出现血丝,“师父在哪?”
“码头。”
……
任七骑马往码头驰骋。
不知怎么的,这里原先应该按照计划,被大伙焚烧的一干二净,而且应该是连绵不绝的大火,叫八国联军无法靠岸才是。
然而这火只是潦草地过了一遍,留下一些焦黑的地方,并没有叫码头被彻底破坏。
任七骑马向前,在能看见海的地方,和神刀门一众人撞上了。
神刀门的掌门人,金刀刀皇许沧海,正坐在一个货箱上,盘着一条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任七。
他满头的白发,连胡须也已雪白一片,脸上道道好似刀刻的沟壑证明他的年纪已经不小。
然而他的身姿挺拔,气息稳定而浊厚,怎么都叫人觉得他正在壮年,无法与衰老二字沾边。
任七从马上跳下来,单膝跪地。
“不肖弟子任七,拜见师父!”
许沧海勾勾手,示意他起来。
“任七,我们算起来已十年未见了吧?”
“差不多,弟子公务繁忙,抽不出空闲来拜见师父。”
“你确实忙。”
许沧海将手指甲里的一粒沙子弹飞。
“我记得有一年,我带着弟子刚办完宫里一位大人物托的事情,正在宫门外等着那大人物出来验收呢。
突然就大雪扑面,一片片有手掌那么大的鹅毛大雪啊,能砸死人。
我跟宫门口的侍卫报了你的名字,说是任七,任大统领的师父,想在门口屋檐底下避个雪,也想跟你见个面,叙叙旧。
那侍卫是上道的人,收了我几粒碎银子后便转身进去通报了。
我们在雪里挨了半宿,那侍卫才终于回来。
他没有叫我们进去,只是张开手掌,将几粒碎银子丢给我,比原先我给他的要少一些。
我当时就明白了,跟他说:见不到任统领也没关系,这点钱就当给军爷你喝茶了,切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