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是位于雪山的山脚处,任何人想破了脑袋都不会想到,有人把店开到此处的一间客栈。
店小二原以为主人家大概是有钱没处花,所以开这么一家孤寂,冷清的店在这里,以寻求一些虚无缥缈的所谓寂寥,孤独的灵感,叫自己向古代那些文人骚客靠齐。
然而主人家不明白,孤独和寂寥是人生的常态,并不取决于你在哪里,做着什么。
反正主人同那些客人一样,一年到头来不了店里几次,店小二便也渐渐成了这里的主人,从后厨到大堂,一手包办。
这多少也是一份事业,尽管无聊,但胜在稳定。
今日大概是撞上了什么好运,福来客栈里竟坐满了四桌人,只剩下角落几张桌子没人坐。
这些客人一个个高大威猛,身上带着肃杀与兵器,然而似乎又不是很难伺候的人,因为他们只是安静地吃酒,吃肉,一句话不吭,似乎是在等人。
店小二只觉得无聊,靠在柜台上打哈欠。
过一会儿,帘子从外头被掀开,风雪挤进屋子,打了店小二满身满脸,叫他不由一个激灵。
带着不满抬头,店小二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分明看见,一个人穿着夏衣,带着满头白雪踏进店来。
“哎哟,客人,您是迷失了路呀?在这样的风雪天里,即便在屋内,也不敢这样的穿呀。”
任七并不理会他,只是冷冷道:“烫一壶酒,再切些下酒菜。”
“只有耗牛肉。”
“两斤。”
任七在角落一张桌子前坐下,白雪溶化,在他肩头冒出白气来。
几张桌子上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移过来,打量着任七。
任七自顾自倒茶,自己招呼自己,将筷子从竹筒里取出。
店小二呈上来两斤肉,两斤烧酒,用一个大盘和一个晃晃悠悠的铜酒壶,将桌面占据。
“您慢用。”
未来得及将袖子撸起,任七已开始狼吞虎咽。
他吃的极快,但又不含糊,几乎不叫任何一点肉沫掉到桌上,也不叫酒从杯子里逸散出来。
过了会儿,任七擦擦嘴,又叫道:“再来一斤肉。”
“来了!”
店小二端着肉打算上前,却被一个壮汉搭住肩膀,“我来送,你一边休息去吧。”
那人说的客气,然而行动上却叫人无法拒绝。
因此店小二只能点点头,心里期盼着别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壮汉将肉放到任七的桌上,任七头也不抬,只是夹肉。
“我见过不少的剑客,南来北往,可从未见过有人身上带六把剑。”
“因为外头的树上有一窝鸟。”
“你带多少把剑,关树上的鸟儿什么事?”
“那我带几把剑,又干你什么事?”
壮汉沉默一会儿,又微笑道:“我知道你是谁。”
他看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人,“其实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
“这么快?”
任七筷子停了一下,又开始风卷残云。
“他们算到了。”
壮汉手指了指上方,“对于那些仙人来说,他们是过去未来,什么都通晓的,所以我们今天早早就在这里等你了。”
“那他们有没有算过你什么时候死啊?”
“没有!”
壮汉拔剑。
呲!
壮汉的头颅落在地上,手却仍按着剑,身形摇摇晃晃。
任七看着桌上已被血水污染的酒菜,不由皱眉,站起身来。
环视一周,他指向其中一人。
“你的袍子,不错,就是不知道暖不暖?”
“暖不暖关你什么事?”那人学着任七的语调反问他。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然而任七只是淡淡道:“我之所以关心,是因为它很快就是我的了。”
“你敢!”
那人手按到剑上的同时,喉头喷出鲜血,一下倒地。
其他人哪里还坐得住,不管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所有人几乎都站了起来,拔出兵器。
一时之间,屋内满是亮晃晃的刀光,叫人骨头生寒。
前两次,没人看清任七是如何出剑,又如何在杀了人之后收剑的,好像他只是手微微一动,那人的头颅便自己掉下来,喉咙自己喷血一样。
然而这一次,众人分明看见任七拔出了一柄通体黑色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