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安慰她道:“她应该对自己的身子早就心中有数了,到了这一步,病情已经不可逆。为今之计,我只能是想办法让她少受些苦楚,走得安详些。”
她清楚,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珠玑已然将阮娘当成亲人。可阮娘病拖得太久,她也有心无力。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屋内传来阮娘的声音:“夏姑娘、珠玑,你们进来吧。”
珠玑闻声,茫然地回身进了屋子。
夏桉缓步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珠玑走到榻边,怜惜地握起阮娘的手:“阮娘,你身子如此不好,为何此前不告诉我,为何今日还要替我挡这一剑?你这是不要命了。”
上午请了郎中为阮娘包扎了以后,她还以为不甚要紧,她甚至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却不想,她原来竟已虚弱至此。
此时,屋内的下人都已经被阮娘清退了。
阮娘反握住珠玑的手:“傻孩子,我怎能再眼睁睁看着那魏金花拿剑刺你。我本来就是该要入土的人,合该我来受她这一剑。”
“可是,你自己的身子怎么办啊?”
阮娘看了看夏桉,又看了看珠玑:“孩子,这一切,都是我该受的,你用不着替我难过。”
“什么叫该受?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何必为我受这份苦。”
“今日在胭脂行与夏夫人对峙,想必你也听出来了,我从前没有说,其实是认识你娘的。”
珠玑当时是有些吃惊,因为此前她问过阮娘,问她认识一个叫穗娘的胭脂师傅,她当时说自己不认得。
今日在与魏金花争执时,突然又主动提起她娘的名讳。
她当时很吃惊,也想过这个问题。
但阮娘是夏桉找来的,或许,她知道她娘也并不奇怪。
“我知道,我知道了。那又怎样?你认识我娘又怎样?”
阮娘继续道:“当年,我与你娘同在金花胭脂行调配胭脂,是关系很要好的姐妹。然而,你娘和你爹失踪,我明知道是魏金花搞得鬼,可是,可是那时我新生胆怯,没能壮着胆子将这件事报到官府,后来又眼睁睁见他们带走了你,却束手无策。我、我是个罪人。”
阮娘的声音满含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