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愕着,以为自己听岔了。可再看向那张桃花面,就是倏然一惊,一下子被那幽深的眸子所慑。
一种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她差点站立不住,双腿发软。
朱氏微微踉跄了一步,撑着鲁嬷嬷的手臂才勉强站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到……”
时安夏温温一笑,笑不达眼底,“继外祖母何必装?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嫁入唐家几十年,为国公爷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他说一切跟你没有关系,是不是很伤人?”
朱氏惨白着脸,瞳孔渗着骇人的光。
如同看到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正磨着白森森的牙,要将她一口吞掉。
可分明那姑娘是个温润可爱的模样,“其实你不该这么震惊的啊。你不是亲眼见过我外祖父对我外祖母的娘家人,就是这么冷漠无情吗?”
一记重锤敲在朱氏的心上,脑袋嗡嗡作响。
还没完!
“我听我母亲说,当时你可是得意得很哪,在一旁冷嘲热讽,煽风点火。怎么?突然有一天,这种冷漠无情用到你身上,你就受不了了?”
朱氏:“!!!”每个字都像刀子扎在心窝子里。
她想反驳,想挣扎,想冷笑着回怼。
可对上那双闪着幽光的眸子,她心头无比害怕。那感觉就像是只要她一开口反驳,就会被一口吞掉。
其实时安夏语调平静缓慢,并没有咄咄逼人,如同闲话家常,“母亲说,她的舅舅和表哥们往国公府递了帖子,只是想见一面外甥和外甥女。可你让奴仆往人身上泼污水,还悄悄使人把他们打伤。”
“胡说!”朱氏坚决不认。
时安夏淡笑。敢做不敢认的人,其实是最令人轻贱,又最简单的人。
竟然就是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妇人,害了母亲一生。
时安夏看着朱氏的眉眼,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不放过。
她娓娓的声音十分动听,可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动听了,“你一定很不服气吧。你或许在想,我外祖父凭什么说我哥哥跟你没关系!”
“你分明也是他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你也曾喝过我母亲和我舅舅敬过的茶,他们都曾唤你‘母亲’!凭什么就没关系呢?”
“可他们曾叫你母亲,你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这是一个人的对白,而不是对话。朱氏只有听着的份,根本没有还嘴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