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拉久久地凝视着董锵锵的脸,他之前曾认为,这时的董锵锵应该是恐惧、绝望、惊慌失措和找不到北的,同时被他展现出的力量所震慑和臣服。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跟昨天拼酒时的样子差不多,甚至比昨天好像还更放松,说话也不结巴,呼吸也不急促,眉宇之间流露出的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冷静与果敢,总之和谢尔盖拉脑中设想的场景完全不同,这让他既意外又惊喜。
“董先生,你是聪明人,不应该做出这么草率的事。”谢尔盖拉踱步到董锵锵面前,用上帝视角俯视董锵锵的脸,同时用上帝的口吻说道,“拒绝别人,尤其是拒绝一个俄罗斯人,是非常不礼貌和不明智的行为。”
“谢尔盖拉先生,我……我确实不喜欢酒,也不知箱子里放了钱……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能先把我从土里拉出来吗?”董锵锵求饶道,“我的身体好像没知觉了,请帮我一下……”
“这是第一次,你不了解我,所以我的方式在你看来可能有些激进,但我其实是个平易近人的人。”谢尔盖拉笑着蹲下身,皮笑肉不笑地掸了掸董锵锵肩膀上的土渣,“我从小就具备能跟他人平心静气谈论分歧的技能,我一直认为这是一项超越他人的天赋,所以我相信,我们可以达成合作的共识。”
董锵锵知道他说的合作指的是什么,但他和端木早已达成一致:坚决不要对方的钱。但问题是,他们能做到么?
他并不认为自己和端木能做到这点,但他不打算屈服,他希望通过展示自己的“平庸”来让对方改变投资他们的初衷。
“谢尔盖拉先生,你是做跨国生意的,而我只是个穷学生,也许当导游或抓野猪我还可以,但其他事恐怕超过了我的能力。我希望说清楚这点,如果这跟你的预期相差很远,那我向你说声抱歉。”
“嘘嘘……”谢尔盖拉把右手食指放到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同时站起身,从兜里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借着暗夜的微光,董锵锵认出那是自己的手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个被拨通的是老白的号:“老董,我在米兰这儿,有事快说,刚有团员被偷了……”
谢尔盖拉摇着头挂断,手指继续不停按键。
第二个拨通的是雷兰亭的,电话里传出雷兰亭的骂骂咧咧:“老董,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你上次修车找的那家店还记得么?车又被一帮丫挺的黑小子给砸了……”
谢尔盖拉又拨通了第三个,这次传来的是杜蓝小心翼翼的低声:“我在图书馆呢,这里不让打电话,一分钟后我给你拨回去。”
让董锵锵吃惊的是,谢尔盖拉竟用生硬蹩脚的中文问候道:“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