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军阵这边,刘禅看着捂着箭伤,满是羞愧的阿会喃,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必挂怀。”
阿会喃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未能斩将,误了主公大事,以至于让江东大军士气涨回来了。”
刘禅轻轻一笑,说道:“他能涨回来,那我便能将他打回去,将军暂且下去歇息。”
“诺!”
阿会喃退后,刘禅刚准备命人擂鼓攻杀,却见江东军阵中,突出一骑,上面坐着的人,正是诸葛子瑜。
诸葛瑾?
刘禅眉头微皱,又来议和?
“殿下,我为吴侯使者,前来议和。”
刘禅驱马上前,呵呵一笑,说道:“你说话份量不足,若诚心议和,让你家主公过来?”
让主公过来?
诸葛瑾愣了一下,说道:“殿下说笑了,我家主公,怎么可能深入敌军阵中。”
孙权若是被擒,他江东大军岂不是要散了?
送上门去,我家主公才没这般痴傻。
“便约定两军阵前相见。”
刘禅指着两军正中的位置,道:“我与吴侯两人,不带其余侍从。”
诸葛瑾顺着刘禅的视线看过去。
两军相隔八百步,中间的话,便是四百步,好似并无问题。
“呵呵,难道你主当真是江东鼠辈,不敢来见?”
见诸葛瑾迟疑,刘禅故意出言激将。
诸葛瑾勒马停住,说道:“我这便前去通禀。”
江东军阵之中,孙权听了诸葛瑾一番言语,眼中有惊诧之色。
“邀我相见,前去议和?”
他眼神闪烁,一时之间,不知道那刘禅在打什么主意。
“主公,兵者诡道,这刘公嗣狡诈非常,恐其中有诈,不可前去。”
谨慎派的顾雍马上上前说道。
孙权也担心这是刘禅使计,但若是不去,他孙权岂不是真成了江东鼠辈了?
他看向陆逊,问道:“伯言以为,我去还是不去?”
陆逊摸着颚下短须,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依我看来,此行主公得去。”
“去?”
顾雍在一边说道:“万一有诈,该当如何?”
“既是在两军中间相见,刘公嗣必不敢使诈,他乃是信人,不敢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不拿信誉开玩笑?
孙权心中不好受。
这是在说我孙仲谋不将自己的信誉当做一回事?
“况在两军阵前,一旦有变,主公驱马而归,时间亦是足够。”
陆逊眼神灼灼的看向孙权。
那眼神仿佛在说:主公,此行,你可敢去?
敢去?
若无危险,我为何不敢去?
江东鼠辈?
我孙仲谋才不是!
况且
他这个好侄儿加好女婿,他可是要好好见一见,到底是何等的俊才,能让他孙权屡屡吃瘪。
“便去一见,又能如何?”
诸葛瑾无能,谈不了条件。
我孙权出马,那刘公嗣岂能不被我气度折服?
很快,消息便通禀到江陵大军军阵之中了。
“殿下,你当真要去?恐怕有些危险。”
关银屏看向刘禅,美目之中,皆有担忧之色。
“那仲谋都不怕,我怕什么?”
刘禅环视身侧诸将谋臣,说道:“不必担忧,论起武艺,我不差那孙权多少。”
说完,刘禅当即驱马上前,赶到军阵阵中。
见刘禅出列,身着紫袍的孙权,亦是提马上前,在与刘禅相隔五步的距离停下来。
两人相对而视。
好俊俏的郎君!
好生英武的汉中王太子!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让人纳头便拜之威风。
难怪能得如此多能臣武将相随,这副皮囊,倒是不错。
刘禅在一旁看着孙权。
紫髯碧眼,目有精光,方颐大口,形貌奇伟异于常人。
是不是孙坚亲生的,还有点难说。
“不知我该称呼阁下为舅舅,还是岳丈,亦或者是君侯?”
刘禅在心中加了一句:或许可以称之为同道中人。
“哼!”
孙权冷哼一声,他说道:“随便你如何称呼,这议和条件,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孙权碧目直勾勾的盯着刘禅,里面杀气四溢,似要将刘禅看到怕。
然而刘禅见过多少世面,岂会被区区眼神攻势就吓到?
“割荆州三郡,赔款,供应粮草军械,送三万青壮,为尔等恕罪,送质江陵。”
刘禅的议和条件,从未变过。
“哈哈哈~”
孙权大笑一声,说道:“如今我斗将得胜,军中士气高涨,此刻未掩军攻杀,便是给你面子,若不识趣,战场上刀兵见分晓。”
刘禅深深的看了孙权一眼,说道:“君侯坐拥江东之地,莫非有不臣之心?妄想问鼎中原?成就王霸之业?”
孙权眼睛眯了眯,说道:“气运流转,九鼎更易,这天下大势归于谁身,都有可能。”
“仅凭江东之地,远做不到称霸天下,若你可拿下徐州,或有机会,然而你鼠目寸光,只想着荆州。”
刘禅冷哼一声,再说道:“魏国势大,你我两家合盟,方有战胜魏国的可能,若我攻魏国,你在我背后偷袭,焉能成功?”
孙权眼神闪烁,并不说话。
“议和条件,绝对不能改变,但我助你江东攻下合肥,届时你可谋徐州,这江夏之地,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了。”
议和条件,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但是可以给孙权画个大饼。
助你攻下合肥!
至于怎么帮助,这便是他刘禅说了算的了。
孙权眼睛微眯,似在心中考虑。
“呵呵。”
他冷笑一声,说道:“妄想诡辩而得我荆州三郡?休想!”
孙权冷冷的盯着刘禅,说道:“看来今日不分个胜负,是不能善了。”
刘禅脸上却很是轻松,甚至还有笑容。
“舅舅,哦不,岳丈,有些话,我这个做晚辈的还是要和你说一说的,今日若战,无论谁胜谁负,都无赢家,夏口有于禁掣肘,公安尔等攻伐不下,我大军气势如虹,你当真挡得住我麾下兵锋?若是你败了,便是一败涂地了,不仅仅是江夏保不住,真挚与江东,皆会有失。”
刘禅脸上的笑容很是和煦,但话中之语,却冷酷异常。
他在说一个残酷的现实。
“不管此战是胜是负,江夏郡,我必取之,而此战若打,尔等士卒损失惨重,还有攻伐合肥,谋划徐州的能力?还望君侯深思熟虑,莫要要因一时之愤,而断绝称霸之望。”
想称霸?
想一统天下?
这是常人所办不到的事情。
那你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对我刘公嗣的愤怒?
隐藏起来罢。
现在对你江东来说,献出荆州三郡,与我结盟,去找魏国合肥的麻烦,才是你最好,也是唯一的出路。
孙权面色挣扎,很显然,他被刘禅说动了。
现在与刘公嗣决战,能不能胜?
他心中没底。
斗将虽赢了,士气虽然涨了些许,但真能战胜江陵大军?
若不能一战而胜,陷入僵局,夏口有于禁堵住江上粮路,他江东大军的后勤补给都会出问题,一旦军力不济,撤退便是必然之举。
而大江南岸大军,因为有于禁在夏口阻拦,甚至有可能回不去江东。
南岸可是有他三四万大军在啊!
不容有失!
一旦他江东元气大伤。
争霸天下?
不!
甚至连保住江东都是奢望。
“此事.我回阵中,与幕僚商议之后,再告知结果。”
现在,孙权也不敢直接答应刘禅的要求。
“可。”
这毕竟是重大决定,孙权的谨慎,他刘禅自然理解。
“但时间莫要太久了,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一到,未有消息,我大军便掩杀而至。”
刘禅不可能给孙权太多时间。
给太多时间了,他们想的便会有很多。
想得太多,那自然是不利于他刘禅的了。
“哼!”
孙权不再言语,策马离去。
“还请君侯思虑再三,莫要自误了,你家夫人,在华容城中,已被我俘虏,呵呵,若是慢了,我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
孙权才勒马离去,刘禅便在他身后幽幽来了一句。
孙权心中一紧,突然感觉有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要戴在头上。
他赶忙驱马赶至军阵之中。
将与刘禅交谈的内容告知江东军阵中诸将谋臣。
沉默片刻。
顾雍当即起身说道:“如此的话,与那刘公嗣,便可化干戈为玉帛,重回盟友之列,甚至还可以得到合肥,向徐州拓进,也算是达成了主公当日的目的了。”
之前,孙权便纠结是谋徐州还是谋荆州。
后来的结果,便是他要谋荆州。
但是现在
却是被那刘公嗣逼得只能去谋徐州了。
“主公,议和之事,可以答应,但具体的事宜,需要仔细商议,譬如他刘公嗣要帮我等谋合肥,到底是如何谋划的?”陆逊劝诫道。
诸葛瑾在一边也是点头说道=:
“粮草事宜,赔款事宜,都需要定一个我们江东能够接受的数字,还有送青壮过去?三万人,实在是太多了,应当与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好生商议一番。”
见诸将群臣中,没有一个反对议和的。
孙权便也知晓他们心中的想法。
或许对于他来说,对于江东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
先背盟刘公嗣,后背盟魏国。
他孙权,当真变成无信无义之人了。
但想到未来可能的王霸之业,以及自家夫人在华容的安危。
他当即下令。
“子瑜,具体议和事宜,便由你来负责,与那刘公嗣商讨,至于底线,便是.”
孙权与诸葛瑾面授机宜,后者听完之后,当即领命。
“臣下定然不负主公重望!”
看着诸葛瑾离去的背影,孙权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刘公嗣可恶,还敢拿夫人来威胁我。
不过想到可能到来的绿帽子,他孙权还是快点将步练师要回来再说。
自己的女人,哪里需要别人来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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