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刘禅满是期许的看向杨奔,说道:“我听闻你在无当飞军立有功劳,此番前去江陵,若能立功,我准你做偏将!”
偏将地位虽低,但起码可称为将军了。
对于杨奔来说,这可以算是高升了。
他连忙对刘禅行了一礼,高声道:“学生定不负殿下期望,此番前去江陵,定然要立下功勋,不丢讲武堂之名!”
有朝气,不错!
是个可塑之才。
刘禅微微颔首,打了个哈欠。
水陆兼行,一日一夜都未合过眼,刘禅自然也是有些困倦了。
杨奔何等醒目,他当即说道:“殿下随行人员,已入城中府宅,我这边为殿下引路。”
坐上马车,杨奔在前面为刘禅赶车,刘禅则是趁着这路上的时间,翻阅从江陵传来的奏报。
既然江陵城中还能传来奏报,那便说明江东的围城,并不完全,江陵还有余力应对。
他打开奏报,将里面的内容看完,眉头亦是微微皱起。
樊胄降吴,以至于东面防守一日内尽被江东打下。
潺陵已被吴军攻下,公安更是岌岌可危。
这江陵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但.
后背无有魏国之患,你江东有十万大军,现在我刘禅手下,也有七八万人。
尔等江东鼠辈厉害,还是我刘公嗣英雄,便看这江陵之战了!
荆州。
公安。
血迹染红了大地,形成了一条条扭曲的血河,悲鸣和呼喊声还在耳畔回荡。战马的尸体横陈,凝固的眼神中透露出被战争撕裂的痛楚。战车、兵器、盔甲散落一地,折射着战争的无情与残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和焦糊的味道,烟尘弥漫在战场上,让人无法呼吸。狼藉的战场上,几只秃鹰盘旋在空中,它们以无情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幕惨剧,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悲壮的旗帜在风中瑟瑟作响,仿佛在为倒下的战士送行。周围的树木被战火吞噬,烧焦的树枝上挂满了断裂的盾牌和残破的兵器,它们成为了这个悲惨场景的见证者。
天空中阴云密布,仿佛上天也为这场战斗而黯然神伤。残酷的战争让这片土地变得凄凉而荒芜,无数生命在这里沉寂,他们为了野心、温饱和荣誉,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朱桓身穿甲胄,此刻面色铁青。
他儿子都死在这公安城内了,甚至在攻城五日不克后,自己都亲自攻城,但这公安县城摇摇欲坠,看起来就要攻下来了,但每次都稳如泰山,屹立在他朱桓身前。
死伤的士卒,已有四千多人。
折损了快一半的人手,军中士气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在封建时代,一支普通的军队可以承受5%的伤亡而不崩溃,超过5%就崩溃,所以人数很重要,人数少的一方先到5%的伤亡先崩溃,剩下的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如果这个比例达到10%,就是一只精锐部队。
这个军队的数量,是把辅兵后勤人员算上的。
比如此番朱桓攻城,死伤四千多,看起来快有军中一半的人数了,但死得最多的,是当地征用过来,当做炮灰乡勇的。
精锐战兵,只损伤了千余人。
当然
千余人的损失,数量也不少了。
能维持住军队不崩溃,只能说明他朱桓掌军有方了。
“如何,今日可还要攻城?”
徐盛看向朱桓。
“城中敌军众多,又得新援,而我军士气低迷,今日要想破城,难之又难啊!”
本来在三日前,他领军冲上公安城上,冲车都已经将公安南门撞开了,眼看这公安便要拿下了,结果江面上突然有蜀军舟船驶来,从舟船上冲下数千兵丁,两面合围之下,让朱桓损失惨重,这原本就要打下来的公安城,就像是煮熟的鸭子一般,硬生生的从他嘴里飞跑了。
那潘璋在江上防备江陵来援,到底防备了什么?
居然在关键时刻,让蜀军援军过来了,致使大好局面被毁!
现在攻城?
别闹了。
再打下去,这大军真的便要被打散了!
“还是待大都督江上援军罢,围住公安,断其粮水,数月之后,不需我等费兵去攻!”
数月?
徐盛愣住了。
这数月的话,江陵这边的战事估计都要打完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朱桓麾下大军,损失已经够大了,这可是他的家底。
若让他徐盛麾下士卒损失过半,他也会疼惜。
江东就是士族联盟,手上的精锐士卒,才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攻打公安,朱桓已经是尽力了。
再要攻伐,等援军来了,他朱桓也不必做攻城主力了。
在公安城外,打的不仅是仗,打的还是心中的算盘。
公安城。
城楼之中。
模样有些憔悴的潘濬叹了一口气。
“今日,这朱桓总算是不攻了。”
整整十日守城,你知道他这十日是怎么过的吗?
在第一日的时候,城中的守城器具便已经是用完了。
后面五日,面对着江东士卒夜以继日的进攻,他潘濬率领城中守卒,完全是用性命与意志力在守城的。
多少次,他潘濬心中泛起投降的念头,又多少次脑海里闪现出刘禅剑斩傅士仁的画面。
他每日都在挣扎。
不仅仅是在守城战上挣扎,他心里每日都在煎熬。
在前几日,甚至公安城都被攻破了,若非援军及时救援,他潘濬当真是要死在江东乱军之手了。
“想来,应当是殿下回援了。”
此次前来救援的蜀将,乃是霍峻之子霍弋。
霍弋的父亲霍峻跟随刘备入蜀,刘备与刘璋决裂时,霍峻驻守葭萌,先后阻挡张鲁和刘璋的攻击,立下大功。
刘备定蜀后,分广汉设置梓潼郡,以霍峻为梓潼太守,霍峻在郡三年去世,灵柩运回成都安葬。
刘备对霍峻之死非常痛惜,率领群僚参加霍峻葬礼,并留宿霍峻墓上,养其子霍弋于府上。
今岁刘备进位汉中王,刘禅开汉中王太子府,霍弋便为太子舍人。
刘禅传令李严前来支援,后者接到刘禅军令之后,当即尽起鱼复兵丁舟船,让霍弋为先锋,先一步带鱼复城中守军三千人,以及数十艘战船,前去支援江陵。
李严则是前往一面在鱼复建造战船,招募士卒,一面传信江州,请求江州都督费观支援。
大江上游国力全力支援,便要打好这江陵一战!
霍弋沿江之下,一日内便至江陵。
但他到江陵城边之时,见江陵城并无战事,加之城中令旗传信,庞统更是命人箭射密信,让他去支援公安。
一路上冲破江东战船防御,险死还生,这才上岸两千余人,恰恰便在公安快要陷落的时候支援到,保住了公安。
一切都是那么恰逢其会。
“江东鼠辈,只要我等再守住几日,江东之军定不战自溃!”
潘濬给自己打气。
霍弋眉头却是微微皱起。
“城外江东士卒人越来越多,今日不攻,明日不攻,若江东再次攻城,恐怕便是尽全力了,从事,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将城中屋舍全部拆除,制成守城器具,城中不管老幼,皆要出力!”
公安现在便是孤岛一座。
霍弋能够支援过来,那是江东当时没有防备江上之敌,江东战船,全部防备江陵渡口上的战船,以及江上小洲上的江城军寨去了。
但有霍弋前来支援公安的事例在,下次李严再想来支援,除非将江上的江东水军击败,否则很难渡过大江,将士卒从江陵运送到公安。
江东步卒或许战斗力不行,但是其水军兵锋之强,在三国之中,可称第一。
要想在江上正面击败江东水师?
太难了。
还是寄希望在陆上决战罢!
“绍先你说得不错,现如今要打造守城器械,加固城池,以防敌人再犯!”
潘濬点头。
危机存亡之际,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要服务守城!
守住公安,那一切都会有!
守不住公安,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十日守城,死在公安城下的江东士卒已有数千人,这可都是血仇!
若被江东攻下公安,那些兵崽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那都不值得惊讶。
屠城!
亦非不可能!
守!
守住公安!
等!
等殿下的援军!
十日光景都过了,再绝望的情形也经历过了,他潘濬还怕什么?!
荆州。
江陵城。
江陵城下,亦是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模样,也只比公安城外要好上些许罢了。
护城河已经成了血色,空气中散发的尸臭味,很是刺鼻。
庞统身穿轻甲,手按在系在腰上的环首刀上,他面色沉稳,外人看不出他心里面的情绪。
“江东大军可有什么动静?”
连续攻城三日,陆逊已不派人来攻了。
或许是前去搜寻攻城炮灰填坑填箭头也说不定。
但总归,江陵是安安稳稳的保住了。
“无有动静。”
无有动静?
这陆伯言葫芦里面,到底在卖什么药?
庞统的眉头微微皱起。
“军师,江陵守住了,待殿下在宛城取得战果,这些江东鼠辈,便不值一提了。”
向宠在一边说道。
他三日前才到江陵,那个时候,江东大军已经不再攻城了。
“不错。”
关银屏也在一边说道:“等殿下收拾完那徐公明,便再来收拾这孙仲谋!哼!两面三刀之辈,屡次背盟,这次不将他们好好收拾一顿,我气消不了了!”
在宛城取得战果,让殿下收拾徐公明?
你当殿下无所不能啊!
那徐晃乃是成名宿将,岂有那么容易打败。
万一拖住了,那便是比拼国力了。
江东粮草兵员源源不断。
魏国粮草兵员亦是源源不断。
大王手上只有一个益州加上半个荆州,岂是能耗过他们的?
江东大军突然不攻,让庞统心中担忧。
或许
这江东便是用这疲敌之计。
一旦宛城打不开局面,他们被魏国、江东两面牵制,这局面,实在是太难以扭转了。
“阿会喃将军已入石城军寨,他派出游骑,保住了北面通路,江中小洲上的江城军寨,此刻依然屹立着,牵扯江东水师军力,我局势对我们来说,并不算坏。”
廖化亦是在一旁分析。
“等殿下在宛城取得战果,便是我等吹响反攻号角的时候了!”
又是等殿下在宛城取得战果。
殿下
你可要真的能够取得战果啊!
庞统在心中祈祷着。
而江陵城外十里处的江东军寨中,陆逊带着一干武将幕僚,走出营寨,他们分列两旁,像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
未久。
一身紫袍的孙权,骑着一匹大黑马,便是出现在众人之前了。
他面色冷峻,从战马上一跃而下。
“我等,拜见主公!”
陆逊等人纷纷向孙权行礼。
“无须多礼。”
孙权摆了摆手,径直走入军寨之中,陆逊等人则是跟在孙权身后。
“江陵战况如何了?”
陆逊短孙权半步,走在孙权身后。
“几日前曾试过攻城,但江陵城实在是坚城,且城外有两座军寨互为援手,不好强攻。”
几日前攻城,攻城士卒连城墙都没摸到,便损失惨重了。
江陵这座城,不可强攻,只得智取。
孙权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一路走入中军大帐,孙权跪坐在主位之上,他目光锐利,扫视帐下诸将幕僚。
“南岸传来消息,文向攻下潺陵,幼平已下作唐,大都督率水军,自夏口出发,已经封锁江面,除休穆久攻公安不下,以及江陵这处未有进展之外,我军这些日子来,倒还算是顺利。”
攻下作唐,切断了武陵到公安的路,陈兵江陵城下,逼得荆州兵不得不从南阳回撤过来。
待魏国出兵,形成两面合围之势,则这江陵,迟早都会在我孙权手中!
“不过,我听闻那刘公嗣已在江陵了?阿会喃、廖化、向宠的旗号,亦是出现在江陵,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