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此言何意?”
陆斩笑容逐渐凝固,他身为接待主使,同时又是镇妖司执刃,若是青丘使团在汴京掀起风波,他首当其冲。
但青丘使团入京后,盘查颇为严格,普通物件绝对带不进来。
若真出事,料想非同小可。
大司主收起玩世不恭之态,坐直身体,正色道:
“此事你不必惊慌,昨夜我夜观星象,也推测汴京或有灾殃,但目前只是推测,具体情况尚未可知。今日跟空空手谈,也是想聊聊这件事。”
陆斩恍然,难怪小楚忙里偷闲,原来是为了正事:
“这种推演准确度如何?”
能勘破天机者,皆是世间强者。此术不仅需要实力,更需要心境跟神识修为、星象占卜、相术风水秘术等等,可谓掺杂颇多。
皇家倒是有司天监,专门夜观星象。
司天监的术士们亦是强者,但自古强中更有强中手,仙门掌门的含金量还是非同小可的。
空空大师竖起佛掌,笑着道:
“阿弥陀佛,夜观天象推断未来之事,是修者强行窥探天机,其间因果复杂,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陆某冒昧一问,大师是如何断定跟青丘使团有关?”
“并非断定,而是根据时间推演,相信长公主也是如此判断。”
“那根据两位推演,灾祸可严重?”
“都是些小角色。”
“那就好。”
陆斩稍微松了口气,根据现在情况来看,汴京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发生灾殃,而根据星象变化时间来看,或许跟青丘使团有关。
两个或许加起来,便是不确定。
现如今只能加强人手,仔细盯着青丘使团动静,若真是青丘使团背地搞小动作,也好及时作出应对之策。
思至此,陆斩抬头看向大师:“只是,这跟佛门金经有何关系?”
空空大师微笑道:“长公主虽然道法精妙,但对星象术法并不精通,她只是看出星象有异,具体推演还是老衲着手的,作为报酬……”
大师欲言又止,身为佛门高僧,他还是头次跟人谈报酬,着实有损高人颜面。
但事关般若金经,面子就不值钱了。
般若金经丢失一事,始终是空空大师心结。若能找回,也算对得起禅意门诸位前辈先贤。
大司主难得没有反驳,星象推演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心境。她的天赋异禀,但心境却极差,并不适合研究星象之术。
陆斩见女上司沉默不语,就知道她吃瘪难受,稍作思索,道:
“这本金经虽然是晚辈缴获,但按照镇妖司规矩,是要上缴的。所以这本金经的分配权,在大司主的手中,大师后续跟大司主聊吧。”
说着,陆斩将波若金经递给女上司。
大司主顿时心情舒畅,凤眸轻眨,眼神儿柔得像是要滴水似的,在接书的时候,还伸出手指悄悄刮了刮陆斩手心儿:
“这么久了,连蛊神的消息都没确定,这本书就暂且留在本宫这,本宫好好研读一番,说不准能成为禅意门的新掌门。”
“……”
空空大师眼角抽抽,很想将金经抢过来,可身份在这摆着,自然不能如此无礼,只道:
“蛊神狡诈多端,我们能想到追踪法子,祂自然也会想到,追踪起来不易。不过好在金刚佛禅已醒,牵命禅丝乃佛禅分化,两者结合后,已查到蛊神所在。”
大司主眯起眼睛:“别卖关子。”
空空大师摇头:“并非老衲卖关子,而是万事皆有定数。虽已追踪到蛊神位置,可金刚佛禅的佛偈,却显示蛊神命不该绝。老衲怀疑蛊神狡兔三窟,故意设置分身迷惑视线,已让门内弟子核查追踪。待有确切消息后,自然会第一时间告知诸位。”
牵命禅丝的原理,是根据蛊神本源进行追踪。
可蛊神若是再用本源分化分身,自然能混淆仙门视线。
不过既然禅意门有法子核查,陆斩倒是没有追问。寻找蛊神若是如此容易,天下哪还有大魔的藏身之地,需要时间核查是在情理之中。
大司主却没有这么好脾气,嗤笑道:
“当初说得豪情万丈,还以为禅意门手段高超,没想到追踪个蛊神都如此费劲。”
空空大师稍微有些尴尬:“长公主此言差矣,那是蛊神,不是普通妖族,能有办法追踪其位置,已经不易。”
眼看两人唇枪舌剑,又要争论起来,一直沉默的楚晚棠忽然开口:
“师尊,目前还是先解决汴京的事。既然汴京可能有灾殃、甚至还跟使团有关,势必要监视使团。就是不知道,这件事青丘帝姬是否知情呢?陆观棋。”
楚晚棠端着茶盏,眼神儿带着几分凉意,显然不是单纯询问。
“……”
陆斩冷不丁被喊,心知大事不好,顿时摆正态度,严肃道:
“这个尚未可知,得调查才知道,待我回去就设法查查,看看使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楚晚棠放下茶盏,掸了掸衣襟,慢条斯理道:
“调查这事就不麻烦陆执刃了,我已约了青丘帝姬,下午在明月楼饮茶,届时我会进行试探,也会安排其他人着手调查。”
陆斩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小楚邀请世玉不像是试探,更像是跟情敌斗法,忙道:
“明月楼是清雅之地,汴京学子最爱在此吟诗作对,少司主是想跟青丘帝姬文斗?”
楚晚棠平静道:“大家都是修者,又不是儒生,有什么好文斗的?”
“……”
不是文斗,若是武斗岂不是更糟糕。
陆斩看了看大司主,又看了看空空大师,委婉问道:“大司主跟大师怎么看?少司主贸然试探,就怕打草惊蛇。”
空空大师似乎看出焦灼气氛,微笑起身道:
“老衲乃佛门中人,不掺和朝廷之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