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簌簌飘落,街角白茫茫一片,陆斩坐在凳子上,没有施法隔绝外界,任凭雪花落在黑色大氅上,片刻便消融。
“还不打吗?”
陆斩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疾不徐地催促,俨然一副看戏姿态。
?!
楚晚棠跟清若猝不及防,两人默契转身,齐刷刷地看着陆斩,神色古怪。
这种修罗场下,陆斩非但没有阻止,甚至还在旁边起哄,神色更是颇为期待。就好像她们不是打架,而是同床竞技似的。
“陆郎……”清若软绵绵地喊了声,手掌放在陆斩胳膊上,悄悄摩挲。
楚晚棠看到清若这副姿态就烦,不过她并未发作,身为少司主,在外还是要有少司主的做派,若放下身段跟清若打架,岂不贻笑大方?
再者,清若修为孱弱,跟清若打架不能动真格的,难不成要像凡俗女子那般,撕衣服、扯头发?
未免太荒谬!
楚晚棠站起身,摆出少司主的架子,神色淡淡道:
“今日便不跟清若计较,但下不为例。镇妖司还要执行公务,请清若圣女离开。”
清若眼巴巴地望着陆斩,想上手摸摸腹肌,顺便问问武官城的事,结果就听到逐客令,她想死皮赖脸赖在这里,又怕楚晚棠公报私仇,只能老老实实地道:
“陆郎,合欢派经此一事,我得回去主持大局,等晚上再去看你。”
陆斩拍了拍她的腰肢:“不想走就坐下,岚岚刀子嘴豆腐心。”
清若作势要坐,浑圆的臀儿都要碰到凳子了,却看到楚晚棠凉飕飕的目光。
“没事,合欢派教务繁忙,我确实需要回去。”
清若果断起身,心底倒未生气。
楚晚棠看似不跟她亲近,可其实只是在摆架子。此架子不是少司主的架子,而是摆出“大妇”的架子。
清若虽不聪明,但也不笨。在这种时候,识时务是最好的选择,待他日同床竞技时,再想办法报复即可。
思至此,清若施施然行了一礼:“姐姐,妹妹先告退了。”
楚晚棠心满意足,觉得清若十分上道,温声道:
“嗯,若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跟我说。镇妖司虽然不能帮你,但我可以想办法。”
清若笑靥如花:“谢谢姐姐,陆郎,奴家等晚上再跟你相会。”
言罢,清若御风离开,水绿色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陆斩看着清若的背影,问道:“岚岚,你们两个定的什么计谋,清若怎么如此怕你?”
楚晚棠没有回答,而是低眸笑了笑,淡淡道:“怎么,执刃大人心疼了?”
陆斩知道她在吃醋,但想想今日的事情,心底难免有些无奈,两女人若真打起来,他帮谁都不是,便道:
“这是谈正事,少司主不要公私不分,显得不专业。”
楚晚棠只是有些醋意,想顺势酸两句,可看陆斩情绪不太稳定的样子,便老老实实地道:
“好吧,其实这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清若献祭合欢派大半教徒,换合欢派以后的安稳。我刚刚坐上少司主位子,正缺政绩,于是一拍即合,定下这次清剿计划。”
“……”
陆斩在来的路上,便已猜出大半。
清若当初能安身立命,全因做了合欢派圣女。她对合欢派或许没有深厚感情,可合欢派却是她的后盾跟倚仗。
曾经他想过,既然已经重逢、既然清若不适应圣女身份,不如放弃圣女位子,跟在他的身旁,总好过在合欢派勾心斗角。
可清若看似娇柔,实则很有主见,比起来做小鸟依人的美妾,她更想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陆斩的身旁,成为陆斩的助力,这才执意留在合欢派,试图改革。
可合欢派积弊已久,改革说说简单,真正实施却难。
若想一劳永逸,首先便要清理“余毒”,“余毒”若是不消,合欢派就算改革成功,也不过是披着一层假象糖衣,本质还是有许多恶徒教众。
跟小楚合作,确实是上上之选。
“只不过……如此一来,她在合欢派的压力就更大了,不知道能不能应付。”陆斩有些担忧。
楚晚棠给陆斩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
“观棋,人生取舍便是如此。想要得到什么,便要舍弃什么,就看自己是否舍得。她走出这步,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她。”
陆斩自然明白此理,当下也没多做纠结,若清若真的处置不了,他便是清若退路,这就足够了。
思至此,陆斩问道:“你的清剿行动顺利吗?合欢派作孽多年,手段百出,让手下们小心些。”
“放心,镇妖司出动两个司,清剿行动十分顺利。合欢派大长老倒是想跑,但已经被我所诛,剩下的弟子掀不起风浪。”楚晚棠说到这里,忽然停顿,惊疑道:“咦,不对…你突破了?”
陆斩低调一笑:“还行,在武官城时,侥幸领悟天地道韵,破入无为境中期。”
“……”
楚晚棠脸上笑容顿时僵硬,她抿了抿唇,伸手捂着胸口,半晌没有说话。
陆斩抬眸看她:“怎么这副表情?”
楚晚棠如鲠在喉,她费尽心机才突破到造化境,以为终于跟上陆斩脚步,结果区区几天不见,陆斩却已经是无为境中期。
这速度实在夸张。
楚晚棠深受打击,几欲道心不稳,觉得陆斩就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