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长满脸难色，颇有些欲言又止，他咬牙道：“其实是不是妖怪还很难说，否则我们早就报镇妖司了，可这件事怎么想都不觉得像是妖怪。”

楚晚棠顾不得生气：“这么说村子里还真的有古怪？”

她开始惦记火锅涮蛇肉，口水都开始分泌。

驿长将门关好，又多加了两道门闩，才道：“我看诸位都是有些本事的，既然你们问，那老夫就说了，你们就当听个笑话，至于是不是妖怪，自己判断。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月前开始……”

陆斩将酒一饮而尽，慢条斯理地吃着栗子炖鸡，听着驿长沙哑的声音在黑夜回荡。

“我们落霞村虽距离城镇颇远，交通闭塞，但山里物资丰沃，狍子野兔遍地都是，河里随处下个舀子，都能吃个两顿的，村子虽不富裕，却也生活滋润。”

驿长点了颗卷烟，叹了口气，继续道：“今年秋天来得早嘛，天儿也比往年凉，山里更是早早降霜，植物都被冻得提前枯了，那些狍子兔子也见不到了，都打洞提前冬眠去了，山里头的大东西就找不到吃的了。”

“一个多月前，村子里少了两只小牛犊，我们根据痕迹判断，约莫是山里的老虎出来觅食了……”

正常情况下，山里的老虎轻易不会出山，它们的食谱就是山里的动物，除非是太饿了或者成精了。

今年秋天来得早，天气凉得快，山里面比外面更冷，那些野味都猫起来，老虎没办法，这才下山找吃的。

落霞村的人大都是靠打猎为生，身为老猎户，都知道老虎的脾性，这肯定是饿急了才会下来，他们上山打猎这么多次，给老虎吃两个牛犊也没什么。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夜晚老虎又来了，这次还带着一只母老虎，又盯上了村子里的牛。”

“按照我们本意，是不愿意跟老虎为敌的，因为这东西有灵性，极易成精，得罪了没必要，可能还会遭到没完没了的报复。”

“况且，祖辈告诉过我们，说老虎灵性极强，会约束山中其他野兽，不让那些野兽下山，我们村子如此安宁，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多亏百兽之王震慑山里野兽。”

“但我们这些老人不管，村子年轻人却坐不住了，他们年轻气盛，看到老虎又来吃牛，心底不忿，抄起来家伙就打那两只老虎，他们都是打猎老手，经验足，躲在树上射箭，没多大会就射中母老虎了…”

说到这里，驿长满脸无奈：“说句残忍的话，若他们真的能打死老虎，这还算好的，可偏偏让那两只老虎跑了…自那后村子里便开始时不时有人失踪。”

落霞村本身就不大，有人失踪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可就算大家十分小心，也总是防不胜防。

最初村子里怀疑是老虎来报仇了，便自发组成护卫队，每晚在村子里巡逻，但巡逻大半个月，晚上都没见半点动静，却照旧有人失踪，大家判断，人是白天失踪的。

“白天失踪就不好办，因为人总是要吃饭干活的，大家不可能坐在家里坐吃等死，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开始成群结队出行，互相有个照应。”

“但就算这样，还是有人失踪……”

“若说是妖怪吧，妖怪不都该是翻云覆雨的吗？若真的是来复仇，我们也拦不住，没道理隔三岔五地叼人…”

驿长说到最后也有些无奈，山里头物资丰饶，野兽叼人这种事情，已经几十年没发生过了。

“不是所有妖怪都会翻云覆雨的，绝大部分妖怪都是小妖，并没有太大本事。”陆斩解释道，心底判定或许真有妖怪作祟。

驿长诧异：“话本里写的妖怪，全都是翻云覆雨的哩……”

陆斩没说话，却意识到一个问题，关于妖魔的知识点，还需要朝着民众普及。

一些刚刚成精的妖，根本没那么多本事，稍微用点技巧就能克制。

若是大家能掌握关于妖物的基本知识点，或许生活会更惬意些，依靠镇妖司固然也可以，但这种事情多了，镇妖司难免疲乏，时间久了，就怕消极怠工。

“那是话本故意夸大，厉害的妖物确实很多，但不是所有妖物都是厉害的。”楚晚棠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她又问道：“既然这件事如此严重，你们怎么不报镇妖司？”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妖。”驿长道：“像这种事情，按照正常流程，总要先让捕快们来看看，捕快们解决不了，然后再找镇妖司。”

楚晚棠皱眉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子俊却拍着桌子道：“放心吧，不管是野兽还是妖怪，明天你且看我的吧，我师傅师娘都是天骄人物，我也不能落后！”

驿长原本不相信王子俊，觉得他在吹牛，可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心底倒真的信了几分，驿长握住王子俊的手：“那就有劳壮士了。”

这种被信任的滋味，令王子俊有些飘飘然，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做好事，原来做英雄的感觉这么爽。

小楚却有些忍无可忍：“谁是你师娘？”

“当然是凌仙子。”王子俊喝了些酒，说话有些跑偏：“虽说楚小姐倒追我师傅，可惜我师傅在东海跟凌姑娘情定终身，楚小姐就算是倒追成功，只怕也做不了正房…唔！”

王子俊还没有说完，嘴巴便被周子枫捂住。

“抱歉，子俊他喝多了！”周子枫原本还以为王子俊有些理智，可听到这句话后，就知道王子俊理智没了。

他拉着王子俊就朝楼上走，脸色很不好看。

殊不知祸从口出，这些言论不管传到楚小姐还是凌仙子耳朵中，王子俊都没好下场。

仙子们岂能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

私下说说还好，当着外人面胡言乱语，不是找死吗？

周子枫不顾王子俊反抗，不由分说将他拉走。

“噫…没想到这少侠知道得这么多，看来是有点本事的。”驿长却愈发觉得王子俊有点东西，说的事情都是他不知道的。

楚晚棠冷哼：“谁知道是不是嘴皮子厉害，若真是妖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驿长看了眼楚晚棠，觉得这妇人说话不好听，可顾客是上帝，他不敢置喙，只是笑笑。

“走吧，别生气了，该睡觉了。”陆斩劝了句，他吃得差不多了，没了热闹可看，他也起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