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京中为官的,除了世袭恩宠的世家子弟,有哪个不是心思通透的?
而能够安稳度过这两番风雨,依旧在朝堂之上坐稳一个三品以上位置的绝对重臣,又有谁不是七窍玲珑心?
所以,既是在这初冬深夜被人从温暖的被窝中叫起,即使不少人都是位高权重养尊处优,但在得知是建宁侯亲自遣人来召大家入宫,众人没有任何迟疑地迅速穿戴好,去往宫城。
而此刻的宫城中,温暖如春的御书房里,听完了夏景昀和赵老庄主的汇报,德妃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依旧能保持镇定。
更让二人欣喜的是,先前还睡眼朦胧的东方白在被二人的言语惊去了所有睡意之后,竟也能强行坐直了身子,稳住了神情。
这才七岁啊!
“大皇子.......”
德妃幽幽一叹,想起了那个一贯沉默寡言的年轻人。
北境的苦寒将他母亲赐给他的白皙尽数抹除,只剩下在朔风暴雪之中打熬出的粗粝和黝黑。
她曾经对这个年轻人还有所同情,但却没想到对方不声不响地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身为皇子,勾结外敌,引兵入内,所作所为,比起弑君弑父的东方明也不遑多让了!
“两位爱卿有何想法?”
夏景昀道:“回太后。当务之急,自然是首先拦住雨燕州的贼军,不能让事态扩大。其次便是传令各州加强守备,剿匪官兵稳重行事,变故一传出,或许便又有野心之人蠢蠢欲动,想要浑水摸鱼。”
赵老庄主微垂着眼眸,“还有便是要安稳朝堂局面,朝中明面上看似风浪渐平,但当初权贵被屠戮甚多,又有许多人因为东方明篡逆之事被打落尘埃,暗中勾连不少,正等着朝局生变。如今大皇子与北梁联手,或许就有许多沉渣泛起。”
德妃轻声道:“想来还会有许多人怪罪哀家擅自召集各州州牧入京,以至于雨燕州群龙无首,让逆贼有机可乘吧。”
夏景昀心头一暖,当日之策乃是他定下的,阿姊如此言说想来是要替自己揽责了。
他抬头看着德妃,德妃看向他的眼中闪过一缕柔情,而后正色道:“外廷之事,二位放手去办,至于旁的事情,哀家为你们料理。先前那般艰难的局面都过来了,如今这般形势,岂能让他们翻过了天来!”
一闪而逝的霸气之下,夏景昀和赵老庄主心头微定,“臣遵旨!”
刚说完,靳忠就快步过来,“太后、陛下,卫国公、建宁侯,商统领遣人告知,诸位大人皆已到了。”
“都请到乾元殿吧。”
“是。”
宫门之外,朝中最核心的重臣们披着厚厚的披风,站在门外,待到宫门大开,便鱼贯而入。
万文弼望着苏老相公的背影,微微皱着眉头。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是这个不知道,就让他很是忧虑。
天下动乱纷纷,情报不及时就会失了先机。
失了先机,就会少了准备,在关键时刻,或许就是致命的弱点。
但这点忧虑还是长远的烦恼,他更好奇,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在这样的深夜召集群臣入宫议事。
伴随着纷飞的思绪和茫然的脚步,众人走入了温暖的殿中。
内侍们纷纷上前,接过了大臣们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