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抱着肩膀看着一脸发懵的藤井,“古画绢色墨气,自有一种古香可爱,惟佛像有香烟熏黑,多是上下二色,伪作者,其色黄而不精采。古绢,自然破者,必有鲫鱼口,须连三四丝,伪作则直裂。唐绢丝粗而厚,或有捣熟者;有独梭绢,阔四尺余者。五代绢极粗如布。宋代有绢,匀净厚密,亦有独梭绢,阔五尺余,细密如纸者。元绢及国朝内府绢俱与宋绢同。胜国时有宓机绢,松雪、子昭画多用此,盖出嘉兴府宓家,以绢得名,今此地尚有佳者。近董太史笔,多用砑光白绫,未免有进贤气。”
藤井回头看着陈阳,陈阳笑嘻嘻看着他,“别这么看着我,这是我国娟书里面记载的。”
宋初的绢经纬都是单丝,南宋出现了双丝绢,这种双丝绢的经线为每两根丝为一组,每两组之间约有一根丝的空隙,纬线是单丝。元代的绢丝比宋绢稍粗一些,且较稀松,和宋代宫廷专供绘画用的绢比较,差距很大,这大概是元代社会动荡不安所致。明代的绢经纬丝仍与元代相仿,但丝粗细均匀,织得也紧密,较宋、元大有进步。到清代则经纬都为双丝,前几朝的单丝不复存在,且在质量上又远胜于前朝。
“你看到的没错,这幅画,”陈阳走到画的前面,用手指着大篇幅的画面,“大篇幅绢画,几乎都使用了宋娟,而偏偏在画的留白、或者上下不引起人们注意的地方,使用了元娟。”
陈阳抿嘴一乐,“藤井先生,范宽是北宋画家,怎么会出现元娟!”
听陈阳说完,所有人纷纷放下心来,这就几乎可以算作铁证了,宋代画家做画的绢布上,出现了元代绢丝,完全就可以判定为赝品了。
陈阳从得知自己身边有鬼之后,并将自己准备斗宝的物件做了调整,为了迷惑小鬼子,陈阳最后还是将青山居士仿作的这幅雪景寒林图放在了里面。如果想让小鬼子打眼,这无疑是件好东西,可单凭着自己知道的破绽,完全不能够判定这是一幅赝品,于是陈阳、宋青云和杜明德,三人在画上寻找破绽。
不得不说,青山居士绝对是顶尖的高手,不仅仅是做赝高手,甚至可以称为艺术家。做假手法高超,做赝心思之缜密,都是陈阳两世仅见的。娟画上的技法跟范宽完全如出一辙,甚至就连绢画上的断丝、裂丝的位置,都很好的用手法掩盖过去,当然因为他本来用的就是老娟,这些破损虽然是自然原因形成的,但他在这些破损的绢丝上,都留下了笔墨,让人根本看不出真假。
“真是高手,”宋青云叉腰看着娟画说道,“这么一大幅宋娟,真不知道他要挖多少墓,才能搜集到这么多老娟,跟别说清洗、作画,重新上浆,啧啧,这人要是把心思用在正地方,了不得呀!”
宋青云一句话,再次点醒了陈阳,于是陈阳一寸寸查看着绢丝,他就不信,青山居士能一点破绽不留,就算没有破绽,他这些娟都拼凑起来的,一定会留下细微的痕迹。最终历经三天,三人在绢画上方,找到了破绽,那不起眼的位置,用的是元娟。
在铁证面前,藤井不得不承认自己打眼了,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在座的都是懂行的人,深知在这么一大幅绢画中,陈阳想找出这么小的破绽,有多难!虽然这陈老板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嘴里也没有个正经,可人家办起正事来,也是非常认真仔细的。
“那也不见得!”井上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如果是后世的人,发现这幅画,之后发现娟画上面有破损,重新修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吁!”
“哈哈!我终于明白他为啥不亲自上场比试了!”
“唉,小鬼子就是小鬼子,简直对我们的文化一点不懂么!”
听着下面传来嘲笑的声音,井上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陈阳抱着肩膀笑着看向井上,藤井急忙示意井上坐下。他说的这种情况,在收藏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只要主要画幅没有大的破损,谁会没事修复这地方,你一修复反倒假了,古董玩的就是个老!
这一场自己绝对是输了,就算现在不认,一会到了评估团那边,人家那几位专家也得说是赝品,藤井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这局输了。随后转身走到自己桌面前,低头冥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