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和爹娘来过困鹿山两回，因为村子附近的山都被他们跑过了，而且离村较近的的山林都被村里的人跑过千百遍。

山中树林是分国有和私有的，私有的都是在衙门里出过钱，办过山林证，跟地一样有契书。

而没有被人买下的山林，一般叫公林，这些地方的树不能砍，但是可以采集树林里的野生植物，和猎取动物，那就各凭本事过活。

阿宝小小年纪经常和父母上山，只要身边多一个人她就不怕进树林子。

上一世她十二岁包揽全家六人的土地种植，农闲时赶着小马车上山打柴，五黄六月上山捡蘑菇。

而且那个时候她还一边读书一边干这些活，开始的时候还觉得累，到后面都已经成为习惯了。

有一次请人去犁山田，那是一个到了傍晚大雨如注的雨夜，因为下雨牛不听话，来犁田的人也不愿意自己干的活不够园满，本来计算中完全能下午五点收工的活计，一直到了晚上十点过。

大雨冲垮了供销社的墙，那堵墙上插满了玻璃。

而一直帮着犁田人拉牛的阿宝，实在又累又饿，又挑了犁头和大小两把敲地埂子的锄头。

她没发现墙倒了，赤着脚走过那条路，雨太大穿鞋困难，田里都是泥水粪水不能洗脚。

那晚无数细碎的玻璃扎满了她的双脚，感觉到了却毫无办法，退回去无路可走。

因为风雨里晚上很黑很黑。她忍着疼痛到了小河边，洗脚穿鞋摸到那些玻璃，那时候已经又走过了差不多一里路，那些扎到脚心里的玻璃碎片，扎得更深，没入肉里。

她的阿妈，流着泪给她挑了一夜的碎玻璃。

那一年她十三岁，还在上初中，没日没夜的劳动和读书，让她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最后工作挣钱了，也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心软，易动情，成了压死她一生的劫。

所以挖山药是最好做的事了，安静而充满希望的开心盲盒。

谁也不知道一颗小小的山药苗，下面隐藏着怎样的惊喜。

“李菊花，这里。”

阿宝发现了山药苗，顺藤摸药，很快找到一窝三株苗。

“长在一起的会不会比较小？”